行走的仙人掌（堂良）十一

周九良不很确定孟鹤堂的话是什么意思，两人现在本就是师生关系，便傻呵呵地点了个头。
孟鹤堂吃的很少，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抽烟。他抽的并不快，有时一支烟只吸了三四口，任由那点火光在指尖渐渐黯淡。
见周九良抬眼来看自己，孟鹤堂赶紧拿开香烟，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问道:“熏到你了？”
“不是。”周九良看看自己盘子，又看了看孟鹤堂的，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不是太能吃了？”
孟鹤堂哈哈笑着，干脆伸长了桌子下的双腿，“你别嫌弃我抽烟，我也不嫌弃你能吃。”
“我平常也吃不了这么多。”周九良小声嘀咕着。
“也是，不然怎么这么瘦。”孟鹤堂怀抱双手，弓起背，一旁柱子的阴影落在他脸上。“我不太喜欢跟别人一起吃饭，不过和你的话还行。他们总是很啰嗦——多吃点，少抽点，再喝点。天晓得，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吃点东西。”
“可是一个人吃饭，只想随便糊弄两口得了，也没有意思。”周九良放下筷子，满足地偷偷摸了摸肚子。
“吃饱了？跟我走。”孟鹤堂起身拿起桌角的烟盒，走到柜台结了账。
“孟老师，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走到门外，一阵冷风吹得周九良缩起了脖子。
“回去？回哪？”
“回家啊。”周九良见孟鹤堂掉转脚步，一时跟上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我让你回家了吗？”孟鹤堂扭头见他站着不动，牙齿咬着半截烟蒂说道，“快走，冷死了。”
再次来到那幢熟悉的楼房，周九良拽紧背包的肩带。孟鹤堂用钥匙打开楼下的门禁，撑着铁门对周九良说道:“进来。”
每次周九良顶多是走到楼下，这是第二次踏进来。上一次他扛着几乎不省人事的孟鹤堂，两人一路跌跌撞撞，连爬带走的上了五楼，楼道内是什么样子全没印象。
“我家住五楼。”莫名其妙将人带到个陌生的地方，孟鹤堂觉得自己好像应该交代点什么。
“嗯。”周九良点点头，门口依旧放着那个深灰色的脚垫，不同的是过了几年时间，早就磨得污痕斑驳。一瞬间，周九良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孟鹤堂正打开门，将拖鞋随意地啪一声扔在他面前，对上那双微红的眼睛，惊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太冷了！”周九良作势哈气，手掌揉了揉眉眼。
“古里古怪的，进来吧。”孟鹤堂说归说，还是转身打开了空调。“包随便放。”
“好。”周九良在回忆中曾无数次回到这个地方，房内每一处每一寸有什么都刻在脑海里，也顾不上去想孟鹤堂为什么带自己回来，只看到还在原处的东西，便欣喜地像是重逢多年老友。
客厅旁隔出了一间六七平米的小屋，台阶到膝盖那么高，里面全用了暖黄的色调，三面都是书架，钻进去像是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
孟鹤堂此时正在书屋里翻着什么，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捧着厚实的一沓书，嘭的一声放在茶几上。“《胸外科基础》《胸外科疾病》还有这几本操作练习指导，你拿回去，以后每天我都会考你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