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仙人掌(堂良)二十
“嗯?”
“我是真心想跟您学习。”周九良语速很慢,似乎在一字一顿地斟酌着。
“然后呢?”
“但我也不能放弃自己的想法,任何人都能帮他,那这个人也可以是我,不是吗?你不也这样帮过——别人吗?”
孟鹤堂沉默着,周九良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孟老师,明天你会不会不理我?我会努力的。”
“会努力?”孟鹤堂旋转着指尖的钢笔,若有所思地反问道。
“嗯,我不会再离开你身边,这样就不会漏掉任何一次学习的机会。”
孟鹤堂心底有一根岑寂已久的心弦突然无端被拨动了一下,然而始作俑者却一无所知。
“两天之内,平结训练必须合格,六十个,少一个都不行。”
“啊?”周九良低声喊道。
孟鹤堂不理会他的抗议,继续说道:“不代表我同意你的观点,但或许,我可以试着接受我们的不同。好了,你抓紧时间‘努力’吧,明早别迟到。”
周九良顺着沙发靠背往下滑,对着电话呆了许久,刚才孟鹤堂是不是说了“接受”?光是这两个字都让周九良红着脸,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
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娇子,周九良从张哲车上下来后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到路边小店买了香烟。拆开包装,抽出一支点燃,架在手机支架上,任它由明亮至黯淡,缓慢而愉快地自我消磨,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气。
剩下的香烟被周九良放进了床头柜,抽屉里有一个樟木小盒子,盒子是周九良自己做的。里面是一叠便签纸,不用看周九良都能清楚记得里面的每一句话。
“真正的坚强是明知世界黑暗却仍选择温柔以对。”
“无人可爱的话,也许可以试着爱自己。”
“你对着镜子,往镜子里的人眼底看,然后帮我和他说一句:你好啊,可爱的小家伙。”
“你不是仙人掌,你看,我和你靠得这么近,也并没有被你刺伤。”
孟鹤堂打了个喷嚏,将办公室的温度调高了一点,难得一个清闲的夜班,急诊铃一次也没响。
原想拿本书看,却在抽屉里找出了给九良的黑皮笔记本,便随手翻了两页。里面细碎地写了很多东西,居然有些专业词连字都写错了。
这个家伙,孟鹤堂恨不得用本子在他脑袋上敲两下。看着工整的字迹,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仿佛一场晴空下的雷鸣飓风,孟鹤堂被自己的想法震住了,心猛烈地鼓动起来。
拿出钱包里的便签,和笔记本里的字迹比对着,孟鹤堂不能确定是否相似,但会有这么巧的事吗?当时那个人为什么突然销声匿迹?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还是他发生了什么事,又或者厌倦了孟鹤堂说的那些无用也无力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