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花酒豆蔻时
(1)
北平人都道莫祈兰是皇城根儿下最好的青衣,身为男儿身却姿色妍丽;华凌是最好的老生,玉树临风却凉薄刻板,但最让他们津津乐道的莫过于豆蔻年华却扮丑角的聊城。
每到新茶上市的季节,聊城都会去剧院旁的茶馆来上一壶茶,就着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语调,慢慢地品一下午。每到这时,莫祈兰就会突然冒出来,揪着聊城的耳朵一路拎回锦堂春。
可今天正是新茶上市的时节,茶馆小二从鱼肚白等到晚霞红,也没见聊城的人影。倒是华凌来了一回,吩咐小二来一壶聊城常喝的碧螺春,鲸吞牛饮一般喝完走人,唬得旁人目瞪口呆。
小二也有些惊讶,这位华先生可是北平城里出了名的酒鬼,整日在酒馆里流连,传闻他连漱口都是用上好的竹叶青,别说茶,连稍稍粗劣点的酒都不喝,今天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他怎么想起喝茶来了?不过这些风云人物的想法可不是他一个市井小民能想明白的,在掌柜的大声吆喝下,小二连忙落了门栓,打烊了。
“等一下!”
小二落门栓的手随这声音抖了抖,循声看向门外,伴着轻巧的脚步声从黑暗里慢慢的踱出一个人来,却是白日来过一回的华凌,小二见了鬼一般的脸色令他有些不爽,干咳了两声,华凌有些尴尬的说:“白日我喝那茶味道还可以,还有没有茶叶包两包给我。”小二这回倒真是见了鬼一般了,应了一声踉踉跄跄地跑到屋内,包了两包茶叶还附带了一荷叶五香牛肉说是孝敬华先生的,华凌脸色不郁地收下了。
看着华凌气定神闲的背影,小二急忙闩了门,“真是奇了怪了,华先生莫不是抽了风,竟然走了两趟茶楼,原来可是见了茶楼就绕着走的……”小二挠了挠他那榆木脑袋,发现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去会周公了。
华凌到了锦堂春的大门口,看了好一会石狮子脚下的绣球,才下定决心似的走了进去。一进内院,就听见一阵鬼哭狼嚎,把这阴沉沉的夜晚衬得越发可怖。
华凌额上的青筋已经表达了他此刻的心情,他快步走到一扇雕花木门前,猛地一脚踹开。看到华凌铁青的面色,倚在贵妃榻上的人适时的住了嘴,华凌看着聊城半死不活的样子,火气消了一半,随手把手中的茶叶扔在她面前,死盯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敛了怒容转身离开。
莫祈兰等到华凌走远了才敢从屏风后出来,装模作样的抚着平坦的胸膛哀叹:“吓死奴家了~”聊城鄙视地看着他,把面前的茶叶抛了过去。
“愿赌服输哦~二师兄。”
“真没想到这个死酒鬼竟然还有去茶楼讨茶的一天!罢了!罢了!权当我长了见识!”说罢叹息着去煮茶了。
莫祈兰离开后,聊城敛了笑容,落寞地看着华凌离去的方向,轻轻叹息:“若不是我帮你挡了这只匕首,你又何时会看我一眼呢?”
(2)
聊城因为有伤在身,好几日没去喝茶,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又有了新谈资。荣瑛到的时候,那说书人正好开讲,正说到锦堂春的老板华凌被同行嫉妒雇杀手刺杀,荣瑛不觉有些兴趣,只站在门口细细地听。小二眼尖,连忙上前招呼,“荣三少”几个字刚叫出口,荣瑛就摆了摆手让他下去,小二赔了个笑,识相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