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眼 风花雪月3

土豆回家里给大伯说了一通，说自己得了少爷的赏识，叫他去做个小厮，以后见了大人物万一能出人头地那。他婶娘听了很是高兴，“那大房子可不是一般人能住的，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后咱们家也能飞黄腾达那。”
他大伯倒是从土豆的话里听出来几分意思，拍拍土豆的肩膀也没有说什么。一家人好不容易能喜笑颜开的吃一顿饭，算是给他送行，却又各怀心思。
等到几日后，秦禹悄悄寄了钱给土豆家里去，算是保住了他二姐姐，有打点了些钱给他大伯家里，土豆千恩万谢一番，就收拾东西去了金家。他大伯提着他的行李送到了金府的门口，秋老虎依旧晒得人发晕，他大伯仰头眯着眼睛看了看金府高高的门匾，斗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流进满脸的沟壑里。
“小儿，好好混吧。”他大伯拿袖子擦擦额头，对着土豆道，“咱家，是帮不了你了。你是讲义气，能挑担子的……以后呀，这风风雨雨，可就靠你一个人了……你若是吃不得苦，小儿，就回来吧，宋家再穷，也有你一口吃的。”
土豆握住手里的包袱，
“大伯你放心，我肯定活出个人样来。”
梦娇接了他进去，送走了大伯以后，又找了人帮他搬行李，她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又不是生死离别，光天化日都哭哭啼啼的，也不害羞。”
土豆没说话，就默默跟在梦娇后面，她看了一眼垂头耷拉脸的土豆，终是道，“不过是隔了条马路，看你至于么。再说跟着少爷吃的穿的都是好的，还不要你去做苦力，就研磨铺纸，天大的馅饼你还不赶紧接着。”
梦娇絮絮叨叨了一番，给他讲了一些府里的规矩，带他到了腾出来的屋子。
“你就住在一楼最里面的屋子里，这里有电灯，你以后可别再寻蜡烛了。有一条我可嘱咐你，听仔细了，少爷找你的时候你便去，不用你的时候，老老实实待在屋里，不准私自上楼。尤其是来了大人物的时候，明白了么。”
土豆不停的点头，收拾了一会子行李，就被喊去吃饭了，跟着梦娇去了一楼厨房拐角的小屋子里。
“这是佣人吃饭的地方，你以后跟着我坐，不用和那些老妈子一起吃了。”梦娇悄声道。
土豆点点头，但不禁想，像梦娇这样的大丫鬟依旧和司机伙夫在佣人处用餐，这里果然还是要遵循好些规矩的。
饭食自然比家里好，梦娇去回了一躺少爷又道，“少爷这几日不读书的，家里经常来客人，你不要上去伺候了，在下面干些杂货就好。”
一连几日土豆只在楼下做些零活，帮着去买菜染布的也不在话下，也并没有见过少爷。金府里的人并不大爱嚼舌头，也觉的这个孩子勤快都十分喜爱，对他多有照顾，尤其几个年纪大的老人，有了糖或者果子总给他留着，一时间土豆觉的自己简直去了天堂似的。
一日土豆晚上吃了饭准备回房里，见梦娇手里端着茶，甩着油光水亮的水蛇鞭子噔噔噔上楼去了。
土豆在楼下扶着楼梯听着，楼上总有欢笑声。
无忧无虑的高谈阔论。
单薄的黄色楼梯光晕下面，土豆垂首，这些欢笑声从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