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边缘(八)文洛宓

Chapter8
意识从一片混沌中归于清明，触觉率先恢复，身下柔软光滑的触感像极了丝绸。然后，视觉也恢复了，就算闭着眼睛，也依旧能感觉到外面的光亮。四周寂静无声，尝试睁开眼，一切尚处于模糊的虚像。再度合上眼睛，默数几秒再睁开，世界果然又清晰了一些。
“下午好。”熟悉的，带点笑意的悦耳男声从靠窗的角落响起。莱丝特迟缓地轻侧过头，视线落在萧文暴露在明媚阳光下白皙英俊的脸上。他站在被窗帘挡了一半的窗前，任金色的阳光穿过防弹玻璃亲吻他的发丝和面颊，暗夜般的双眼里映着阳光金色的影子，大半身形藏在暗影里，一时间倒分不清那笑容究竟是天神的恩典还是恶魔的引诱。
莱丝特张了张嘴，又意识到什么一样不再试着说话，而是吃力地把自己支撑起来。萧文体贴地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又调整了一下靠枕的角度。莱丝特灌了几口杯子里的水，感到干涩的喉咙和干裂的嘴唇都得到了滋润。
“已经是十六小时后了吗？”她抬眼看了下挂钟，时针已经直挺地向四走去。她的声音不免干涩沙哑，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满不在乎地惨笑一下。
“睡了个好觉？倒把我折腾得不轻。”萧文坐在床沿，伸出手指向她的额头探去。
“已经退烧了。”莱丝特抓住他的手腕，萧文知趣地把手缩了回去。他天生含情如水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几秒，少了几分探明和执拗，似乎欲言又止，接着起身就要走出去。
“你现在应该很失望，你曾经着迷的东西似乎并不是你臆想的那种怪物。”莱丝特没做任何挽留，出口的话语成了阻挡萧文步伐的断崖。
他回过身，语气里酿着苦涩，表情依旧完美得像张面具。
“是又如何？我瞒不过你，也改变不了事实。”
“神跌下神坛，最不能容忍的却是他的信徒。尽管我算不上普通，但我的确还称不上是真正的怪物。我也只是个站在玻璃墙后，活得混沌又理性的人。”她抬起头，坦荡而无情，目光仿佛击中了灵魂的深处。苍白得透明的脸失去了化妆品的掩饰，更像个还未成年的稚子，但神情中透出的俨然是经历漫长时间打磨却无法腐朽好磨灭的永生之物才有的洞悉。
“你……真的很有意思。有点想抓住你放进玻璃罐里了。”萧文复又笑起来，像是不经意地开了一个玩笑，眼神里的渴望和追寻再度燃烧。
“只是玻璃的话，可不能分辨出里外。”莱丝特移开目光，凝重的神情放松下来，闭上眼睛躺下，继续陷入浅眠。萧文流露出无人接受的无奈，悄声靠近卧室门。
“晚上商量一下明天的准备吧，暴风雨就要来了。”像是进入梦乡的人突然出声，萧文点点头，嗯了一声，退出了卧室。
萧文靠在卧室门板上，被发丝阴影遮挡的眼神很是灼热。他有些满足地微微扬起嘴角，但却仍旧贪婪地想抓住更多。
的确是存在的，我个人的欲望。只不过不是权力和金钱，亦不是美色和操纵一切的快感，而是更加神秘的，无法触碰的东西。
萧文站在楼顶的天台上，以俯视的视角看着夜晚灯火通明的城市。他虽然在欣赏景致，神情却淡漠而疏离，似乎不夜城的繁华只是与他过路交情。又总是会产生一种睥睨众生，君临天下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