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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的阴暗面(附按)(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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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给鲁迅,以及同他气质最相似的弟弟周作人,留下的记忆是永恒难以磨灭的。
 鲁迅的文学生涯无疑受到了多方的影响,其中历史的影响和广泛的阅读是最常被提及的。但我想在这着重讨论的却是那个关于他小说与他创造出的那个既恐怖又幽默,最后是救赎之希望的目连戏世界的相似之处。这给鲁迅以启发也许不算太牵强:被拯救的母亲正是他的祖国,无论她的子嗣是多么罪恶而令她蒙羞,不管他们曾是侠盗、一个尼采学说中的超人还是身陷地狱的佛教圣子,其也要忍耐并接受他们的荡涤。目连戏中的一些由乡下人和村民演出的片段或许存在着些许天真的魅力和可笑的单纯。但这些都很好的融入了鲁迅的小说世界。在赈济一幕中,群鬼集结在舞台上,有一群“科场鬼”,他们是在科举考场上死掉的,如今他们在空中蹒跚漫行,手里还抓着笔刷。读者们在鲁迅的《孔乙己》中似乎见到过相似的形象,还有《白光》中的悲情英雄。周作人曾回忆起,有个人在看挂在客厅的一幅卷轴时,上有如此题词
(7)

太阳出起红绷绷,
新妇滹浴公来张。
公公唉,甮来张:
婆婆也有哼。
之后,一个鉴赏家模样的人夸奖道:唔,“唐伯虎题”!高雅!高雅!这种粗俗的幽默使人想起鲁迅《肥皂》中精妙的讽刺。周作人更回忆起一个傻石匠,对工作过于专心致志,结果把自己封进了墙里。在另一幕中,一个挑水工抱怨道:工钱,商议的是上涨的,要到十六个钱一趟;但不知哪里出了岔子,结果成了十六趟一个钱。到头来工作了一天我只得了三个钱。如今另一出“常猛打爹(
Chang Man Beats His Father
)”已经广为人知,其中的父亲说:“从前我们打我们的父亲时,他只要逃走我们便不再追;但如今他逃了,他的孩子们却追上他接着打。”如此的悲喜剧就算不是在鲁迅创造的其他人物身上,至少也该是在阿
Q,这个中式诙谐的典型人物身上发生了。
目连戏中最显著的便是无常与女吊这两个角色,它们惊悚的外表给鲁迅带来的恐怖幻象伴其终身。最终这二位成了鲁迅倾其醇熟的文学技艺写就的奇妙文章。但若将它们同鲁迅文学创作的主体相联系的话,一个可以看作是由鬼怪提供的展示鲁迅的学术求知欲和超凡才情的契机,抑或是更表露了他的怀乡之思。它们代表了一种更深层面上的意象:于浓妆艳抹的坚固面具下窥探生死之绮丽与生命之奥妙;他过度的表达了其对于社会丑恶的疾声严议。但将其与同代人区别开的,也正是他发现了这奥妙且从未想过否认其中的力量。鲁迅也许被生活中的黑暗迷失了方向,但他能从孤立的时空的个体中感知到其时的社会环境,正如不少他散文诗集《野草》中的佳篇,以及其他集子中的文章所证明的那样。这些作品也许会在中国的社会改革后被面目全非的传颂下去。诚然,鲁迅并非五四运动中的代表性人物,尤其是在这场运动已经被理解成一场有着弃旧迎新的乐观目标的通俗化运动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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