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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的阴暗面(附按)(11)

现代中国文学史的一个谜局是鲁迅作为小说家的生涯为何在一个光明的开端后就没有后续。我不会在这篇研究中给出任何解释。但在缺乏主要代表作的情况下,他的次要代表作是他的短篇小说,我们也正用它们来研究了他生命中的阴暗面。另外,他的散文诗和不少文章(尤其是收录在《朝花夕拾》中的)也正是以怀乡为主的,情绪滥觞于无助,挣扎于孤独中的不祥之兆,以及国破与家亡。希望借花之型生在烈士的茔上(《药》),阿Q赴刑场途中唱的“二十年后”里,抑或是追求自利而忘却复仇的女自缢者的鬼魂。没有哪本鲁迅的选集我相信能够包纳这些以及没提到的鬼魂。鲁迅在他的文章《女吊》中告诉我们,在他还是个小男孩时曾参加一个好像大型开放式狂欢节的祷祝仪式,其特色正是目连戏。作为一个演员,他的戏服破旧,脸被涂成蓝色,似乎是个鬼王子。那一群男孩,都是自愿的,脸被马虎的涂上色彩,鲁迅在他们之上,他们是鲁迅的鬼跟班。
日落之时他们骑在马背上去到乡下一个无名的乱葬岗,先在马背上巡视三圈,之后下马来一边大声叫喊着一遍向墓茔投去钢叉,然后快速的拔回钢叉,而后重新上马疾驰回去,将钢叉叉到台前的台板上。通过这种方式鬼魂们应邀前来,目连戏便开演了。鲁迅自然从未见过那随钢叉赴约的鬼魂们,但以笔,鲁迅重塑了它们。它们即从未如此鲜活。
注释:
(1) 周作人曾说他不相信灵魂的永生。见《谈鬼论》,收周作人《瓜豆集》。
(2) 目连戏中《无常》和《女吊》部分的剧本已经发表在《剧本》(月刊,北京,1961,12,p80-84)中。不过其中一部在大陆解放后,原演出者不确定是否仍持有原版剧本。最后一版的《自缢女人的鬼魂》(Ghost of the Hanged Woman)中把复仇归因于报应,但戴不凡的评论文章(同上,p89)指出,“在原版本中,他的动机是寻找替死鬼”。(戴不凡《说女吊,话无常》,原文未见。)
(3) 见周作人《谈目连戏》(《谈龙集》上海,1927)p140 。
(4) 见王重民等编《敦煌变文集》(北京,1957)。其中另有两篇以此为主题的文章:《目连缘起》(p701-703)和《目连变文》(p756-760)。但《大目乾连冥间救母变文》(p741-745)中的材料最为丰富。(《大目乾连冥间救母变文》或称《大目干连冥间救母变文》;《目连变文》或称《目连救母变文》。)
(5) 孟元老著《东京梦华录》,宋都四书合订重印本:《开封和杭州》(p49 上海,1956)。更多关于目连戏的资料可见赵景深《目连故事的演变》,载于其关于白话文学的研究集《银字集》(上海,1946)p149-177。
(6) 在1956年10月“百家争鸣”运动期间,正值鲁迅逝世二十周年之际,一个由农民、泥瓦匠、裁缝、竹林工人等四十二人组成的来自新昌的业余戏班子,从家乡出发来到上海演出《目连戏》。见报道《“目连救母”的演出》(《人民日报》,1956年11月22日第八版,23日第八版),其中有“已经13年没有如此的表演在新昌县上演”的描述。
(7) 周作人《谈目连戏》(见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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