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中途（上）(5)

肯萨尔对这些‘精灵’似乎有些印象，他抱着亲近的语调说：“我了解过那些‘泰坦的遗产’的事情，它们也和你一样，正如你……”
“正如你现在看到的我一样，那一刻我看到了自己，不只是外表模样。”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如钢铁般冰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你完成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你何言‘了解我’呢？你可曾见过其他任何一个？它们如我一样地漂泊着，当理解到自己是被遗忘那一丝尘埃时，你可知道那种痛苦不比被禁锢在书中减轻一丝一毫？”
肯萨尔惹恼了她，但他得到了更多的信息。精灵继续说：“你又如何能轻易地说出遗产二字？你知道那有多沉重？你永远不了解我，你也永远不了解那个找到我，指引我的人是什么样子。你永远不会有那种感觉，在听到别人呼唤你的名字时，在那一瞬间被世界接纳的感觉。”
她坐在地上，仰着脸抽泣了几声，流起泪来。但答案已近在眼前，肯萨尔本希望让她好好地回忆过去，他几乎已经可以猜到那个人。他不知道说出那名字后精灵会再有什么样的回应，但他不得不说。
“那个人，是国王？”
“现在，你叫他国王？”
“是的。他仍是国王，连父亲都是这么认为的。”
“……”
肯萨尔知道她找到了机会，他必须更加主动才行：“亚伦王国仍属于尤金，荧曦！我就是想知道这一点，王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不明白自己要看什么，便会视而不见。”
肯萨尔在黑夜中狂奔着，街巷的灯火似乎在和他作对，每当转过一个拐角，原本还有一点微亮的道路就变得一片漆黑。
但他清楚，他回来了。
肯萨尔嘴角轻轻上扬，精灵在消失之前把能告诉的一切都告诉了他，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但这不代表他已心满意足，他根本不管是如何从图书馆里跳出来的，也根本不在乎雪夜中是否有人注意到了他的行踪，他所遇见的一切给了他足够的信心。找到父亲，这是他唯一的目的。
肯萨尔很清楚父亲在哪里，不然他也不可能偷跑出来，也不可能见到那一切。冥冥之中似乎一切早已安排，他忘不了精灵最后的忠告：你今夜为所有人拨开了迷雾，但自己却深陷其中，也许直到死去仍不能摆脱；如果选择一个虔诚的理由，那也许是诸神选择了你，那么你的命运就已注定了，肯萨尔，你将拯救的不仅仅是王国。
“但事实到底是什么呢？如果选择另一个理由呢？我无法看清这一层，这只能由你用自己的一生去解答了。”
精灵说的很对，他上一秒还沉浸在那样一个世界里。父亲扶着祖父依靠在破碎的宮墙边，国王陨落，在他们的一言一语中，历史就这样悄然地改变了方向。这令他觉得恐怖，这幽秘森林的一屋一室、一砖一瓦是否还残存着他们的影响？
所谓的虔诚几乎是一千年前的事了，可“天佑吾生”的祈祷却延续下来。自己的人生也许同样早已设计好，连同今天发生的事，不是命运安排，而是有人为之。越是处在众人注视的位置，活的越是自在可能就越危险。即使最睿智的人都逃不掉这种安排，每一个人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