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双白】与卿书（十八）

夜总是漫长的，若没有个除了睡觉之外打发时间的办法，还真的很难熬。
齐之侃坐在蹇宾对面，目光晦暗而复杂，在烛光的衬托下显得幽深又不可测。自那日与毓埥一番交谈之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清这件事了。
明明已经明朗了的陈年旧事，因为毓埥的所作所为又扑朔迷离起来。天玑到底是因何而灭，阿蹇与司命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其中，是否有一些他还不知道的细节？
因为想得太过入神，所以齐之侃并没有意识到蹇宾盯着他看了许久。
蹇宾看不见齐之侃的神色，可对面的人半天不发一言，让他有些不安。难道他在王宫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小齐……你怎么了？”
一阵风吹过，晃动了烛焰，也令齐之侃回过神来。
“我没事，想些事情罢了。”
端起渐凉的茶，齐之侃扯起一个笑容。
“阿蹇在王宫过得如何？”
“我很好，难得见到故友，便聊了些过去的事情，这才留了几天。”
气氛忽然间和从前不同了，这是蹇宾与齐之侃都感觉到了的，但他们不知对方所想，也只能自行推测。
然而有时候，个人的推测往往与真相背道而驰，甚至会错得无法挽回。
“过去的事情？是阿蹇的过去吗，我倒是很想一听。”
齐之侃停下送到嘴边的茶杯，不去看蹇宾，反而看向他的手。人说谎时会慌乱，动作也会随之不自然，不知……
过去的事情……蹇宾在心里苦笑一声，回忆起在天玑时的数十年，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衣袖。这种痛苦的事，谁会愿意一遍又一遍地讲述出来呢？
“不过是那些无趣的小事罢了，没什么可听的，我的口才又不好，小齐会无聊的。”
齐之侃挪开放在蹇宾手上的视线，目光沉了下去。他轻笑两声，开口都是安慰的语气。
“既然阿蹇不愿讲，那便算了。”
蹇宾摸索着想要拿过齐之侃的茶杯换茶，却被他轻轻躲开。齐之侃将茶杯放在桌边，起身向门口走去。
“天色已晚，阿蹇早些歇息，我还有公文要看，不打扰阿蹇了。”
听着齐之侃的开门声和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蹇宾伸在半空的手尚未收回，僵在了那里。平日齐之侃都是等他睡下之后才离开的，今天怎么走得这么急，似乎不愿意在这儿多待。
罢了，或许真的是有要事处理。
蹇宾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将军，您的信。”
齐之侃在案后抬起头，接过斥候递来的信封，封纸上的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