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先生】七日驿·第四日·苍狼夜话(3)

“一个孩子，你还挡不住？”老人皱眉道。
“您不知道……”管事踉跄一下，跪倒在地，膝盖处渗出浓郁的血渍，“那个女孩儿带着一柄枪！”
老人的神色突然变了。与此同时，启仁也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嘶吼。身边的天启突然剧烈地颤动，仿佛想要挣脱刀鞘而出。“这是……啸川？”，老人一把按住天启，面色严峻，“不对……枪锋的呼啸很奇怪，难道……”老人猛地起身奔向屋外，身形之迅疾完全不似他的年纪。
启仁挣扎着起身。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和老人的一战给自己的身体造成了多大伤害。四肢酸软，经脉紊乱，无数雨箭划破的伤口尚未愈合，此时他一动又撕裂开来。他想出去，天启的鸣动令他不安。不知怎地，虽然心底对这个冷漠的老人依旧有些畏惧，但他还是不想老人出事。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启仁心中一紧，手脚并用挪到门前，探头向院中看去。
老人站在屋外，庭院对面立着一个纤细的身影，二人静静对峙。
“我听闻当年名匠默冯路过萤火之森，偶然获得一条巨木树枝。他用主干部分打造了一柄枪，赐名啸川；而他的徒弟用剩余部分打造了另一柄枪，名为啸牙，一年后徒弟用这柄枪刺穿了师父的心脏。”老人朗声道，“啸川流传后世，有名将之枪的美名。啸牙却从此消失，被世人视为不详之枪。姑娘所持，想必便是失踪多年的啸牙吧？”
对面的少女不搭话。她纤细的身形与高大的银枪格格不入，可两者凑在一起又有一种惊人的美感。启仁凝神细看，才发现她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显然握着这柄枪也令她有些力不从心。但她还是尽力端平枪杆，身体凹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姑娘可否告知老朽，此来所为何事？”老人双手在身侧结印，池中水面泛起片片波澜。
“取枪。”少女只说两字，右手握枪狠狠推出！枪尖在狂风中咆哮，周围细密的雨丝被卷成漩涡，伴随枪势一同向老人突进。银亮的光芒撕裂了黄昏的沉暮，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杆枪和它的嘶吼，愤怒而不甘。
这一枪宛如石破天惊，虽不及十年后在顾临城外一枪一骑突破六盘大阵的“断河”，却依旧深深刻入启仁心底。许多年后他回忆那天所见，依然感叹不已：“吾见后之枪术，方知天下广大，而余力不足万一。”
“不过如此！”老人双手握拳高举，而后猛地砸下。一连三面水盾出现在枪锋必经之路上，与先前相同的巨剑凌空飞起，直扑少女面前。少女双手无力地垂下，那一枪已经耗去她全部气力，况且长枪脱手，她也再没有可以防护自身的武器。她抬头，清亮的瞳仁映照出逐渐放大的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