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先生】七日驿·第七日·晓之将至

第七日·晓之将至
旧历1405年，南都郊外。
明丽的女子坐在树叉上晃着双腿，灰衣束发的男人坐在树下吹箫。
“喂，阿琅，”女子低下头，轻轻呼唤树下的男人，“今天可以给我讲讲你那把刀的故事了吧？”
箫声一顿，男人苦笑着摇摇头，抬头道，“刀便是刀，哪来那么多故事？”
“骗人！”女子双手一撑跃下树叉，跪坐在男人身边满脸诚恳，“你就与我说说嘛，这刀全身漆黑，好似墨染一般，肯定也有不同寻常的经历吧？”
“只是一把黑刀。”男人摇摇头，“大哥临行前将它转赠与我，命我发誓一生保护此刀。除此之外，有关它的来历，它的使命，它的过去，我一概不知。”
“小气。”女子起身跳开两步，背向男人不再说话。
有风吹过，草浪一阵压过一阵。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撒出一片斑驳。箫声又起，依旧清冽悠长。
“阿琅，”女子轻声道，“我要入宫了。”
箫声一颤，略略地停了。男子将箫横放于膝上，仰头望向女子。
“到时间了？”他问。
“……娘说，宫里的人已经来了三回，彩礼一次比一次丰厚，随行的士兵也一次比一次多。”女子的声音微微颤抖，“阿琅，我不想去……那里是黄金的囚笼啊。我宁愿死，也不做那囚牢里的金丝雀！”
“别说傻话，”男人举箫，低声道，“既如此，当有一曲《离人殇》以为送别。”
箫声如水而出，男人面色平静。女子时而侧耳倾听，时而抬头望天，泪水夺眶而出。她知道阿琅一向是个不善于表达情感的男人，可这次她从他的箫声中听到了莫大的不舍和无奈，那是世间最久远的悲伤，妾伴君王侧，郎走天涯角，相望而不相闻，相闻而无相见。
从此他在城外，而她在城内，两个相爱的人活于此世，却再不可重逢。所谓生离痛过死别，莫过于此。可他却说，此生相遇终有一别，而他不过是将偶然得到的她，还于茫茫人海。
女子轻轻抚摸小腹，笑中带泪。“你这个笨蛋……”她轻声道。
……
旧历1406年，南都皇城，静心殿。
“爱妃产后可有好生调理？”帝君坐在床榻一侧，爱怜地握着女子的手轻轻抚摸。
“有劳陛下费心。”女子浅笑着点头，“妾身一切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帝君笑起来，“爱妃为朕又添一子，朕心甚悦。朕欲派御前领刀侍卫一名前来护卫，爱妃意下如何？”
“谢陛下美意。”女子轻轻摇头，“但内宫重地，放一男子进入，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