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先生】七日驿·第七日·破晓之日

第七日·破晓之日
历史上的新历初年，是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
史学家曾惊奇地发现，纵使当时轩辕氏仍在名义上执掌天洲大权，各地的镇抚使却暗中屯兵买马意图一方藩王。而皇旗下的各家贵族在历经龙喜帝的大清洗后，也早已离心离德。在整个天洲范围内，轩辕氏的统治几乎名存实亡。
而在新历三年的初春，皇城内爆发过一起规模不大的内乱。先帝遗妃——静妃于冷宫为其子仁亲王所杀，后仁亲王失踪，皇城半数贵族遭到株连。史学家无法解释这起内乱的动机，最终只能将其归咎于仁亲王的野心。
“野心？”新历十五年，龙武帝于极天阁上读到这一段史书时，曾这样轻声自问。
史官在阶下膝行向前，长身拜伏，语音颤抖，“陛下，臣罪该万死！”
“哦？”龙武帝撇下书卷，饶有兴趣地看着史官，“你何罪之有？”
“陛下心怀庶民，起兵于蒿野，欲振济天下，怎可用野心一言敝之！臣罪当死！”
“你错了。”龙武帝轻声否认，“当时年少，每一天的时光都像是上天的恩赐。生于乱世，想要好好活着，就是最大的野心吧？”
“但你说的也有道理。”龙武帝握刀起身，平静的目光穿透层层帷幔与重重宫门，“这一路走来我见过太多怯懦与阴暗，所以我再不要做他人之下。”他朗声道，“这天下，终将为我所有。而所有受苦受难之人，皆可共舞于日光之下！”
新历十五年的春天，年轻的皇帝在天洲权力的中心发出激昂的宣言，他在皇座上张开怀抱，仿佛想要拥抱整个天地。
只是无人注意他的眼角，一线晶莹悄悄凝聚，缓缓滑落。
……
新历三年二月二十，风烟岭七日驿。
三柄飞刀呼啸射来，熊霸无力地抬起双手，飞刀穿掌而过，爆起三蓬血花。熊霸高大的身子摇晃两下，轰然倒地。直到最后一刻，他的目光依然死死盯着渡魂之间的大门。
老陆拖着剑飞奔过来，单膝跪地。沉默片刻后，他轻轻合上了熊霸的双眼。“谢谢你，辛苦了。”他右手发劲，点点晶莹的淡白色光芒从熊霸的肉体中流出，汇聚于老陆的掌心。“最后，便由我送你一程吧。”他轻轻一推，那白色光团射向渡魂之间的大门，瞬间没入。
老陆缓缓起身，回身面对再次包围而来的黑影，仰天阖目。
周围很安静，大部分的反抗都被解决，越来越多的黑影汇聚到这里。他们并不急于进攻，只是默默地围着老陆，周身黑雾缭绕。
“放弃吧。”空中突然一声爆鸣，漆黑长箭穿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