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先生】七日驿·第四日·刃与鞘

第四日·刃与鞘
“阿仁，你怎么了？”白锦在外扣门，“早饭不吃，午饭也不吃，还不让我们进屋，你要干什么啊？”
启仁蜷缩在床头，双手环绕膝盖，头深深埋进臂弯里。他的身旁摊着几卷翻开的图册，尽是夜莺花与萤火之森的画面。
“别管我了……”启仁低声说。
扣门声渐渐弱了。“你要不出来，就一辈子别出来了！”启仁听到白锦离去的脚步声，仿佛含着极大的怒意和不解。
屋外有雨声，先是一点一滴，接着淋漓磅礴。一瞬间的闪电照亮了屋子，也照亮了窗外的那个人影。
“这样的雨天很适合哭泣啊。”那个人淡淡地说，“但我早已不知为何而哭了。”
启仁猛地抬头，只看清了一袭隐入雨幕的长衫，以及斜靠着窗棱的长刀。
他缓缓站起身，仿佛不敢置信地拿过刀。是他的天启没错，还有一个与刀身贴合无二的刀鞘。启仁抚过刀鞘上错综复杂的纹路，最后握住了刀柄。一阵战栗的铮鸣从握刀的手传遍全身，仿佛天启也感受到旧友重逢的喜悦想要奋武呐喊。
又是一道闪电，启仁这才发现刀鞘边还压着一封信，信封的一角被雨水打湿，想是送信的人太过粗心，把刀与信一齐丢进来所导致。启仁放下刀，探身拆信。
信上只有短短两行字，第一行字体细瘦，方正有骨，写的是：“久闻天启之刀森利之名，今日一见果真如传。若小友不嫌，可携刀至山下苍狼镇小叙，我等必当恭迎。”
第二行墨迹尚新而字体潦草，但有劈山斩铁之刚劲，写的是：“刀鞘乃苍狼镇铁仙居相赠，若小友得空，不妨随老陆下山一游。”
启仁沉默着放下信笺，抱起刀坐回床上，静静望着窗外的雨幕发呆。
真安静啊。他想若是晴天，坐在这个角度就能看到无边的云海，温暖的阳光洒在云上，像是金子在水面上欢快地跳动。
如今这里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空白，雨打落在空白的中央，留下泪痕一般的湿润。
启仁抱着刀平躺下来，缓缓合上双眼，苏擎苍与苏离的对话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回放。他又想到店主，想到傀叔，想到娘……他想此生遇到心中之人也许就用光了全部运气，可那个人走的太快，快到一眨眼就再也望不见背影。他又想到白锦，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她可以在他身边，哪怕是牵着他的手也好。
可她已经走了，他并没有挽留。
又有人敲门。启仁坐起身，注视着门的方向，眼神空洞。
“喂，小子，”老陆在门外粗着嗓门喊，“时辰不早了，你若想和我一同去，便现在收拾停当出门；若不想，你就在这屋子里待着，任你烂了臭了还是怎样都不会有人来管你，知道吗？”顿了顿，他又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也不想带着你这个累赘，你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