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带

（一）
内村从银座的“啄木鸟”夜总会出来，正是午夜十二点。
夜总会应该是十一点四十五分结束，这会儿已经过了关门的时间了。
其实所谓的关门时间，是指那些没被客人知名的女孩子可以回家了。但只要还有客人在，超过三十分钟或一个小时是很平常的事。接客的陪酒女当然也会留下来，有时即使过了打烊时间，只要有客人进来，女孩们照样也会笑脸相迎。
为了挣钱，哪还能死抠什么时间。
内村今天来“啄木鸟”夜总会，是招待客户，一个零件厂的重要负责人。
如今，内村在一流的大贸易公司的机械二部任部长。这一阵，一星期中总有一两次这样的应酬，招待客人在银座一带转着圈喝酒。
在外人看来，内村现在活得很滋润，经常出入高级料理店，吃着山珍海味，在夜总会中被美女包围。可招待客户时，你哪还有兴致品酒，连美女都顾不上细看。
出了店门，内村把那当官的送到出租车站，这才来到他熟悉的“鹤寿司”，在那里等加奈。
加奈是“啄木鸟”的陪酒女，今年二十三岁。今年四十九岁的内村，正好和加奈相差两轮多。
内村在夜总会，一般不大喜欢找年轻的。年轻的女孩当然富有朝气，身材体型也好，看着非常养眼，但这仅仅只是外表。当你坐近和她聊上几句，便会觉得实在乏味。
因为年轻，缺乏阅历，所以谈吐稚嫩，那是很正常的。可她如果认为自己年轻，男人就会趋之若鹜，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态度，那内村马上会兴趣索然。
确实，出入酒吧，夜总会的大部分人以四五十岁的客人居多。这些稍稍上了年纪的客人，自然比较喜欢年轻的女孩，但事实上并不是年轻便什么都好。内村喜欢不仅仅年轻，而且要具备与她的年轻相得益彰的女人味，并且有一定教养的女孩。
从这点看，加奈虽然年轻，却端庄稳重。她长得不算漂亮，娇小的身材，是个招男人喜欢的姑娘。加奈到“啄木鸟”才两三个月，今天是她第三次接待内村，她为人低调，不矫揉造作。
坐在一起时，只要店里的头牌陪酒女在说话，她便老老实实在一旁附和。只她一个人的时候，却天南地北，谈锋甚健，思路也相当敏捷。看得出来，她是个很知道分寸的人。
内村和加奈在夜总会外面见面，今晚还是第一次。
老实说，原先内村今天并没打算约加奈，结果带着客户到“啄木鸟”后，碰巧加奈坐在他身边。
就这样，两人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不知不觉熟了起来。内村随口说了一句：“怎么样，下了班一起去吃点寿司？”没想到，加奈很乐意地答应：“好啊，那就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