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殇 （二十三）无字想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是的，他知道这首名叫上邪的乐府诗。
依稀记得在某一年的春暖花开时节，桃花雨落中他捡起过一个女孩随手扔掉的花瓣，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儒弱的小孩子，终日以汉人的身份生活着，没有战乱，也没有刀剑，有的只是轻摇的折扇和飘散的长发。
还有一个傻乎乎的自己说什么都相信的公主。
似乎当年还随口说了一句“我见花怜”什么的。
他轻轻写下的上邪，飘墨挥毫。
公主……
“洛……熙！”
是的，他想起来了，在长安的时候用的名字……叫呼延奏。
而自己还说过要送她最艳丽的嫁衣。
可自己忘了。
忘了。
 
“人这种东西……其实缺陷还是蛮多的。”北曜默默地想。
“你就不能给我记得牢靠一点么？”他忽然很烦躁，用手拉扯着头发，又一根一根的往下拔头发。不是感觉不到疼痛，而是只有疼痛才能略微让他想起来自己还活着。
他望着天，空荡荡的眼中无神，半哭半笑。
他想说些什么，总觉得有很多东西非要说出来才能痛快一些，但他想说的太多了，多到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没法说，于是就只能憋在心里。
他突然觉得脑袋很沉重，仿佛有谁把千斤重的铁锤挂在了他的头上，呼吸沉重无比。他随手抹了把脸，又伸手向后去。
后面人本应该把雪白的毛巾立即递到他的手中的。
“大单于！”他听到了身后的惊呼声。
他皱起眉头，“嚷什么嚷？”他想说，但他很快感觉到了鼻翼上的温润，又闻到了熟悉的甜腥味，紧接着尝到了血的味道。
他明白了，他信奉了一生的昭明神，已经向他张开了温柔的怀抱。
“你说的不对，我们的确是恶魔，但世界上的恶魔已经够多了。少了我们，恶魔们只会活的更好……我们不过是在为他们创造了更好的环境，最后的曙光……从来不属于忠于主人的棋子。”
“历武……待我自最深的地狱归来之时，必将你碎尸万段！”
 
“师兄，有什么很好很简单的方法可以保护自己么？”很多年前刚入门的小师弟这样问自己。
“简单啊，你在领口装上淬毒的针，要是离得近的话，你就对准他的眼睛射。”
“多谢师兄。”
“来，师兄给你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