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情仇封刀落(二)(7)

莲君生忽然停下手中那正欲煎的酸茶，那紫砂陶土的茶勺发出一声脆鸣。
“……闻月。”
那如桃花绽放的温柔少女，吐出了寒冰一样的酒香。
莲君生忽然觉得自己站在暴雨荒原中。
任由漫天寒霖，落雨如锋。
四野无穷，苍茫间，无所凭依。
他不知是何表情，应是苦笑。
随即举起酒坛，遮住那醉女未见的泪，豪饮。
酒浆，顺着初生卷须的下颌，落了一地。
满地，那女儿红的酒香！
“师哥……”
醉意柔态的呼声，耳边唯一的春雷。
他笑。
苦笑。
涩涩。
若甜酒酿成了苦醋。
“做我妹妹，可好？”
他低语，掩了哽咽。
……
青山，白云。
落英，缤纷。
“我莲君生，愿与安颜结为兄妹，苍天为鉴，落云山为证！”
“师哥……”
“叫我哥吧，”他笑着说，却又是背过身躯。“不愿同生，但愿同死。”
“不许说死！”她娇嗔道。
“嗯，那……你要叫我哥哦！”
莲君生踌躇片刻，说道：“我还有事。”
安颜伸手，却在酒意中，只捉了半片残影。
他，不说死，但已经丧心若死。
八
“哥？”
安颜立在石阶之上，看着那青年，一习白衣，负剑远行。
莲君生顿住，半晌，涩声轻语。
“嗯，师傅说我已是加冠，男儿当行侠于江湖。”
“那你保重，哥！”
她递过一尾狐尾穗，系于那口青钢剑柄上。
“我走了。”
他回身，手不由握住那穗子。
安颜，张口。
莲君生以行远了，身影瘦削得仿佛枯竹。
空洞洞的心。
那砖上，印着一滴水痕。
远远，传来一生女子脆喊。
“哥，等你回来——”
多少梦蝶。
那少女，也是这般送着他。
“师哥，等你回来，双修可好？”
那梦。
夕阳，西下。
有如火的红云，害羞的娇颜。
一丝清风，散了绮梦。
只有那呼声叠叠重重的回荡，却已然听不得了。
山风，从一竹屋中通过，飞了一页素宣。
上面书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