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金属论(8)

    站在驭位上的官兵手握皮鞭四处张望，不耐烦地搔着脖颈。
    夜翎小心翼翼地从巷口走出，埋头混入人群。然而，高高在上的官兵还是眼尖的，举起皮鞭冲她高喝一声，令她接受盘查。
    夜翎未曾多想便朝人多的大路跑去。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气鸣，周遭的人群散开，露出一条畅通无阻的宽道。夜翎自然跑不过马车，她只恨自己没多长两条腿，只能一面推开路人一面仓惶逃命。慌乱中，她撞上从路口通行的黄包车，踩着机械滚轮的车夫脚下打滑顺势扑倒在大路上，被疾奔的蒸汽马车卷入轮下，冒出一声惨叫。
    这时，从马路对面横穿来一辆法兰西帝国制造的黑色小汽车，埃斯特把着方向盘呼唤夜翎，叫她上车。夜翎也顾不得猜忌他的心思，径直跃入车中。看着像猴子一样滑稽地跳进车里的夜翎，埃斯特瘪嘴笑笑，也许是他顾及绅士风度并未说些揶揄的话。
    蒸汽马车还在身后紧追不舍，车上的官兵从背后的箭袋里抽出箭支，瞄准汽车。夜翎紧张地回望身后就晓得官兵会这么做。他们巡逻时若发现可疑人员会毫不犹豫地用随身携带的箭射穿他们的膝盖。那并非普通的箭，箭镞经过特殊处理，碰着阻力会爆炸。这极有可能炸碎汽车的窗户。
    想到这里，夜翎不禁牙齿打颤催促埃斯特再开快点。埃斯特没有理会她，而把着方向盘使汽车转了个大弯。夜翎随着惯性在车里打滚。她还没来得及确定埃斯特是否总这样惹人生厌，汽车就再次摇摆着驶入另一条街道。蒸汽马车不如汽车灵活，很快就被甩出一段距离。
    “你为什么救我？”心神未定的夜翎问道。
    埃斯特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默然不语。
    少倾，金色的怀表从前座抛来砸中夜翎的下巴。她痛叫一声慌忙在身上摸索，才晓得怀表是在逃命时遗落在常玉楼了。
    她心中忐忑，觉得埃斯特救她不单纯是为了还她怀表——现如今，她的人头挺值钱的。
    眼下，汽车已经甩掉蒸汽马车，在夜色中朝着出城的方向疾驰。夜翎试探性地道了一句“停车”，怎料汽车就缓缓停在路边。看来她不必冒风险滚下车逃命，须知她一向对急速闪过的土地眩晕。
    当她故作镇定地拉开车门准备跑路时，埃斯特的声音从前座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