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金属论(11)

    金老板的客户里有洋人，这是夜翎有所耳闻的。洋人不仅偏爱帝王的葬品，金老板曾倒手过紫禁城里流出的珍品，也是卖给了洋人。但洋人并不亲自登门，总是和他约在指定的地方会面，今儿个太阳真是打西边儿出来了。
    岂料，当那洋人从内室里走出来时，夜翎吃了一惊——他竟是埃斯特。虽说洋人在夜翎眼里都长一个模样，但从埃斯特身上散发的优雅气质和古龙水味令她确信自己没认错人。她下意识地躲到门帘后头。
    金老板也摇着轮椅轱辘出来了，从他的口气听来，埃斯特对这批货并不满意。为了留住他，金老板直嚷嚷手里有件绝世珍品，说罢就被帮工推着进到另一间屋子，不知鼓捣什么去了。
    眼下，当铺里只有埃斯特一人，他索性倚在柜台前玩弄起台上的毛笔。藏在帘后的夜翎按耐不住冲了出来。听见动静，埃斯特转身一瞧，并不感意外，反而大方地和夜翎打招呼。
    夜翎震怒，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从牙缝里迸出一句：“你这个骗子！”
    埃斯特被扼得说不出话，脸上的毛细血管像滴落在绢丝上的红墨汁晕开了。
    幸得夜翎手上松了劲，他才得以咳嗽喘息。
    “你不是博士的牙医吗？”
    埃斯特松开领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如果我不干点别的，我的情妇们就要去投靠别的男人了。”
    夜翎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有心情说梦话。”
    埃斯特笑了：“你不会杀我的，就像你不杀那些失主，如果你杀了人就成不了传说。”
    夜翎眉心微动，上前反剪埃斯特的双手。见她反应如此激烈，埃斯特更是得意。
    夜翎恼怒成羞，根本无法静心细想埃斯特的身份。
    若说那日在火车上的初遇是偶然，那昨日和今日的相遇呢？而他的口中又有几句实话？夜翎忽然意识到，也许她连埃斯特真正的名字都不知晓。如此想来，他昨日恐怕也不是为了悬赏才搭救她。
    “你到底是谁？”夜翎逼问道，“为什么来这儿？”
    “我和金老板做了好几年生意了，你不如去问问他。”
    从金老板的表现来看，埃斯特的确是常和他做生意的那个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