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薇】失妄(8)

按照王室传统，她的灵柩摆在属于她的那间墓室中央。四点一到，墓穴将被彻底封死。也就是说，他只有一个小时时间。波尼斯会通过电话虫告诉他具体时间，催促他赶在四点前离开。
七天来他的思想完全停滞住了，真真正正的什么想法都没有。无可名状的透明情感塞满他的心房，仅此而已。
五年前在他与蒙奇·D·路飞的对决中毁坏的葬祭殿又重建起来，这个国家的秩序也是如此。焕然一新的街道，和他记忆中那个漫天飞舞黄沙的城市有着遥远的距离。
他的骨子里无可救药地残留旧时代颓废爱情观，即“相濡以沫却厌倦到终老，相忘于江湖却想念到哭泣”这类胡说八道的玩意儿。
有这样思想的人往往孤独终老，要么非得强迫症式的使他们的爱情提前落幕。
在葬祭殿门内凝聚成形时，克洛克达尔有些悲哀地想：他的爱情甚至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他不晓得是否还会对第二个女人产生那样的好感，世界上是否还有第二个女人让他瞧得上眼。他很少主动去亲近女人，因为她们大多数是愚蠢的。
昏暗的墓穴，和牢房有着莫名的相似之处。他没有觉得丝毫不适，流动缓慢的空气并不混浊，尘埃也不多。电话虫的信号不大好，但尚未中断。
他一间间墓室地找过去，谨慎地不去触发防范盗墓贼的机关。不能依仗自己是能力者就贸然行事，这里可长眠着阿拉巴斯坦历代的王室成员。
最新的一间墓室前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碑，他停下，仰头看上面阿拉巴斯坦语刻着的碑文。
奈菲鲁塔利·薇薇，阿拉巴斯坦第十二代国王奈菲鲁塔利·寇布拉之女，年二十有一……千里载驰奔赴国难……
粉碎他的计划大概是她短暂一生中最大的成就了。克洛克达尔想，如果她活得久一点，做了女王，说不定会有更杰出的政绩载于史册。
但没有如果，她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
大漠辉煌的日出日落，星云掩埋的月轮，眼望无尽的黄沙，她再也无法注视。
干燥缺乏水分的热风，夏日忽至的暴雨，圆顶建筑的阴凉，她再也无法感知。
波尼斯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在电话那头说：“已经三点半了，Mr.0。”
他恍若从梦中惊醒，回应了一句“我知道了”，仍然慢腾腾地行动，好像这里的时间流速比外面要慢似的。
沙化是他的拿手好戏，但指不定会有针对能力者的机关藏在那扇雕饰花纹的墓门后。克洛克达尔没有犹豫，从缝隙中穿了过去。
吞噬了他心仪女子的黑色灵柩安静地伏在墓室中央的石坛上，如同冷酷死神神座边只对主人表示恭顺的凶恶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