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薇】失妄(3)

“别赌气。”她有劝说的意味。
他一言不发，盯着窗外那一隅蓝天，听她向医生询问情况。
最后她对医生说：“拜托您照顾好他。”然后就走了。
牢门关上的一刻，他转过头来，目送白裙消失在拐角处。
克洛克达尔没有“敌人的食物”这一概念，他不会绝食，该吃还是吃，就是不喝药。重病走了，并发症还留在他身上。喉咙如火炭灼烧，每次呼吸都撕裂般痛。他无所谓，自觉有那个能力与之抗衡。多事的她得知，必然会来干涉他。
她穿了身日常服装，紫色短袖和过膝裙，上面绣着繁琐复杂的花纹。看着盘腿坐在床上的男人，他也在打量她，眼神并不友善。她叹息式地：“我和你说过的，不要赌气。”
他终于开口：“我没有赌气。”
这周以来他说的第一句话，声带嘶哑得简直不像他。
“嗓子疼吗？”他看到她眼底里有怜悯。
“你在同情我？”
她没有作声。
他冷笑，面部扭曲以至于狰狞：“你是否忘记我做过的事情？我把你的父亲钉在墙上，把你从城楼上扔下去。你都忘记了吗？嗯？可笑，明明这些就发生在不久前。只因为你看到我现在的落魄，就忘记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什么。清脆的镣铐声在牢门间撞得头破血流，他觉得自己话语里的火药味够浓了，就算不回驳，她也会恼怒地离开吧。
但这个女人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要是觉得药苦，我这里有糖。”她语气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好似没听到他那些挑衅的话。一抬手，隔着牢门，彩色糖纸裹着的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他手边。
“比起这个，我更想抽雪茄。”他保持姿势一动不动。
“抱歉，这个不可以。”
“这里很无聊。”他换了个坐姿，将左腿蜷在右腿下面，镣铐声哗啦。
“我找本书给你吧。有什么想看的书吗？”
“没有，我很少看书。”
“我给你选一本带着吧，海上旅途没什么消遣会很难受的。”
“呵。”
对话结束。她走后他看着空荡的灰壁发了会呆，才想起来她的糖还在那。
蠢女人。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因为这种理由。
伸出手臂将那枚糖果抓在手里，猛地一握，它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变成沙子。啧，他太依赖果实的能力了。
以后他要习惯海楼石的限制了，克洛克达尔想，不能随心所欲，逍遥自在。天知道海军政府会怎么处理他，世上没有比让那更糟糕的法庭了，一群猪猡一样低劣的家伙要审判他，任何有尊严的人类都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