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薇】失妄(2)

他略有些愠怒，毫不关心比言语的讨伐更叫他生气。他甚至怀疑对方有意如此，显示他无关紧要。然而仔细推敲一下，逻辑上又说不通。他无可奈何而已。
有人来了。
他把左臂抽出来，假装没有醒，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头微微偏向牢门，以便必要时偷看。
“公主大人，您的演讲真是精彩极了！”
“谢谢。”
她还带着一丝哭腔，刚刚演讲临近尾声时就听到她的哭音。原来如此，今天是她与伙伴分别的日子啊。
“克洛克达尔怎么样了？”
“老样子，没有醒。”
“烧退了吗？”
“退了。”
“请把牢门打开。”
“是。”
钥匙碰撞声，牢门吱呀声，衣料窸窣声。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像是怕惊动了幽静森林里的美丽蝴蝶。她停下了，不知站在离他多近的地方。他按捺住睁眼的冲动，这样一定会吓到她。
她没有动静，应该在端详他。半晌，她对狱卒说：
“海军的舰队停泊在港口了，我等会去和他们说，让他们过几天再提人。”
“为什么？”狱卒很是不解。
“他看上去状态还不是很好，不适合进行海上长途。万一病症复发，在茫茫大海中央可没有求医的法子。”
她说话的时候他眯着眼，窥见白色长裙的倩影，粉色的披风。当然还有那抹水蓝，是她的长发。演讲完结束，她没来得及换衣服就下到地牢里来了吧。很想看得再清楚点，但没办法，他怕吓走蝴蝶。
果然还是忍不住。他先咳嗽了一声，装作悠悠醒转的样子。将她的形象完整地映入眼中，称得上是赏心悦目。
本来她站在离他不到两步的地方，见他醒来，她吃惊地退后一步，第一反应是离他这个恶魔远些。
“殿下，他醒了。”
“去叫医生。”
“是。”
狱卒匆匆地走了。牢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才想起害怕。从那不断在镣铐上游移的目光就可以看出来：她在担忧它们的牢固程度。
“我想喝点水。”
“水杯你能够到的。”
“我没有力气。”
“请稍等一会。”
穿上繁琐制服的她也戴上了厚重的面具，说话都带着敬词，别扭的官腔。
他很是烦躁，几乎是吼道：“他妈的我就想喝一口。”
年轻人的面具不是完美的，她动摇的表情显露出来，能看见内心的挣扎。
“抱歉。”
她低低说了一句，没有任何动作。狱卒带着医生回来了，她递水杯给他。他倔强地抿着唇，把头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