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此一生（玦启）15(3)

“哭出来会好些的。”白玦又说。
自己原来哭了吗？天启怔怔地想。
对哦，脸上麻酥酥的，眼皮也热乎乎的有些睁不开，应该是刚刚哭肿的。
他一个大男人居然窝在同是男子的白玦怀里哭成了一条狗。
——真是既没出息，又不像话。
天启暗自在心中说道。。
可是他就是舍不得放手，因为实在太冷了……无论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
而白玦一动不动地任天启挂在身上，放在背部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
听着对方的心跳声，天启感觉身上重新有了力气。
“白玦。”他轻声说，“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吵架了。我很生气，故意说难听的话气你。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我竟然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你说怪不怪？还有月弥，月弥她总是神出鬼没，好像自从你回来，她就开始找不见了人了，好容易回来了一趟，才三两句话的功夫，又不见了人影。”
天启絮絮地说，白玦便在一旁静静听着。
“我还梦见一只长着好多条尾巴的怪狐狸。像是小时候我们一起背着大人看的志怪画本。我其实是想吓吓你，然后在你的面前逞英雄，可半夜里一点风吹草动就惊得用被子蒙住头的人总是我。倒是你反过来拉着我的手，带我去拨开草丛，看那些跳来跳去的蚂蚱，窗户吱嘎作响的时候，你告诉我那是风，所以没什么可怕的。你一说，真的就不可怕了。”

天启说着说着，自己忍不住笑了：“你那时候那么小的一个小人儿，比我矮上整整一个头，还穿着特别可爱特别秀气的小裙子，梳着小姑娘的发辫。可那副小大人的模样，特别能唬住人。你说没有鬼，我就信了。你说有山神的时候，我其实也是信的，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所以，白玦你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好不好？我怕再这样下去，就没有机会问出口了。”
话音落下，夜彻底地安静下来。
天启抬起头，看见月色中青年沉默的面庞。
白色的花瓣落在白色的衣衫上，简直像是葬礼上才会出现的景象。
可是白玦的母亲早已死去，也没有听说他有亲人在近期过世，这一身素白的青年，又是在为谁哀悼呢？
半晌，白玦终于开口，却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从前也不知道，这世上其实是有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