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人间(4)

每逢春天，集市开始前总有一段繁忙的时间，一到晚上，镇子里的大街上就有许多喝醉酒的工匠、马车夫和各种行业的手艺人。这时候，孩子们就来扒窃他们的口袋。这成了一种合法的行当。孩子们当着大人的面行窃，一点也不害怕。他们偷木匠的工具，偷拉客马车夫的螺帽扳手，偷拉货马车夫的车轴和车轴上的垫铁，但我们这伙人从不干这种扒窃的勾当。有一次，丘尔卡坚定地说：“我决不去做小偷，妈妈不让我偷东西。”
“我害怕！”哈比说。
科斯特罗马对小偷充满厌恶。每当说到“小偷”这个字眼时，他就特别加重语气。看到别的孩子扒窃酒鬼的口袋，他们就去追赶他们。要是那个孩子，他就把他狠揍一顿。科斯特罗马生就一双大眼睛，不苟言笑，老把自己当大人。他的步态也很特别，走起路来像装卸工一样身子左右摇晃着。他还总是故意压低嗓门说话，粗声粗气的。总之，他不论做什么都慢腾腾的，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而威亚希尔和雅兹便大摇大摆地向彼斯基岛进发。等到看守人注意到威亚希尔和雅兹并严密监视他们的时候，其他几个人便从侧面分头摸过去，赶到事先约好的木柴垛旁会合。这时，两个腿脚麻利的伙伴撒腿就跑，故意让看守人追赶他们。趁此机会，我们四个人选好木柴，用绳子或钩子拖上木柴就往回跑！看守人从来没有发现过我们，即使发现了他也追不上。我们弄来的东西卖掉以后，钱分六份，每个人能得5个戈比甚至7个戈比。

有了这些钱，我们就可以痛痛快快地吃一天饱饭了。但威亚希尔得把这些钱买些伏特加酒给母亲带回去，否则他回家就得挨打；科斯特罗马把钱攒了起来，打算以后用来养鸽子；丘尔卡希望挣到更多的钱，好为他母亲治病；哈比也在攒钱，他打算回到自己的出生地去，他是叔父把他从家领出来的，来到尼日尼不久，叔父就被淹死了。哈比忘记了自己出生在哪一个城市，自己的那座城市位于卡马河岸，离伏尔加河不远。
我们觉得，与偷木柴相比，捡破烂显得更有趣一些。春天来临之后，冰化雪融了，刚刚下过雨，集市上铺着石子的街道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这时外出捡破烂特别有趣。在集市上，我们常常在排水沟里捡到许多钉子、废铜烂铁，有时还能捡到铜币和银币。但是市场上有一些专门看守货摊的人，他们老是追赶我们，搜我们的口袋，有时不得不给他们几枚两戈比的铜币，或者一连给他们鞠几个躬。总之，我们挣点钱是很不容易的，但我们这帮孩子相处得很和睦，虽然有时彼此之间也吵几句嘴，但我记得，我们之间从未打过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