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昆：人之涛(15)

他们生下了孩子，不能改变形态的孩子：动物，植物，人类。这些孩子生于黄金时代，却不属于那个时代。
当圣灵们感到疲倦后，他们沉回了来时的大地。而他们的孩子则被留了下来，对黄金时代——时间出现前的那个时代，只剩模糊的记忆。
但谁说他们不会回到那种状态，回到能随意改变形态的年代，回到时间失去意义的年代？
然后，他们从她的故事中醒来，又进入了另一个梦。
有一瞬，他们停浮在宇宙虚空中，距目的地仍有数光年之遥。下一刻，他们周围则出现了闪烁的光。
不，准确地说并不是光。通过装在身上的棱镜，他们所能看到的光谱远比原始人类的眼睛能看到的更广。而这个环绕他们的能量场的振动频率远远超出他们视觉的极限。
能量场慢了下来，变得与麦琪及其他移民的潜意识频率一致。
没多远了。
一道思绪像海浪般冲击上他们的意识，他们所有的逻辑仿佛都在赞同地振动。这种想法既陌生又熟悉。
麦琪看向正在她身旁飞行的雅典娜。
你们听到了吗？他们同时说道。他们的思维之絮互相轻轻触碰着。

麦琪向太空伸出了一丝思维，你们是人类吗？
一个持续了十亿分之一秒的停顿——以他们的思考速度，这似乎就是永恒。
我们很久没这么看待自己了。
接着，麦琪感觉到有一大堆想法、图像和感受从四面八方挤进了她的思维，简直让她不知所措。
在一纳秒内，她体验到了飘浮在气态巨星表面、加入了一场能吞没地球的大风暴的那种快乐。她知道了从恒星的色球层游过、在升起几十万里的白热气体和火焰上冲浪是什么样子。她感到整个宇宙都是自己的游乐场，却又有种无家可归的孤独。
我们出发在你们之后，却走在你们之前。
欢迎，古老的存在。现在没多远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们知晓许多创世纪的故事。每块大陆都非常广阔，上面住着很多人，每个人都在讲着他们的故事。
后来，很多人消失了，他们的故事也被遗忘。
而这个故事流传了下来。虽被扭曲，被破坏，但其中仍保留了一些事实。
起先，世界没有光，一片虚无，神灵居于黑暗中。
太阳最先醒来，他炙烤着大地，使得水汽蒸腾，升上天空。其他的神灵——人、猎豹、狮子、斑马、羚羊，甚至还有河马——也一一睡醒了。他们漫游在平原上，相互间兴奋地交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