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科幻】星空里的吉普赛(30)

就像病毒。他想，皱起双眉，“你这是什么意思？地球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出乎他的意料，以菱笑了，露出一排贝齿。她抬起手来扶上他的肩膀，把他吓得后退了半步。“站稳了，”以菱说，那双鹿一样的眼睛明亮地凝视着他。
下一秒，无数庞杂缤纷的画面从以菱的意念中传入他的脑海，像轰鸣的列车，叫嚣着在他的思绪中穿梭。画面那样空旷，有些是他飘浮在浩瀚的宇宙中，脚下有无尽的星海；有些是在某个星球上，天空灰暗，枯槁又漆黑的爬行动物在他身边游走；而有一个画面比其他无数画面都要长一些，那是在太阳系中远望着地球的时刻，那些海、云团和陆地，绕在地球周围的太空垃圾与卫星，他跟随着这视角绕过无数颗卫星，又飞往月亮。
以数万光年为边界的宇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数万光年之外呢？
他睁着眼，任由以菱的记忆涌入自己，像未知的野兽，肆虐地侵占着他狭小的人类认知。他以那只吸血鬼的视角在宇宙中畅游着，泪水不自觉溢出眼眶。“这些……”他喃喃道，“这些是真的吗？”他伸出手来，想去触摸脑海中那些宏大的情景，却碰到了以菱的脸。以菱的手，与它的唇舌不同，依旧滚烫着，握住了他的手指。

“这些是真的吗？”他又问，“还是你编造出来的，只是为了进一步摧毁我的认知？”
以菱歪头眨眨眼，“我为什么要摧毁你的认知？”
他低下头，“为了……让我更听话些？”
吸血鬼笑了，声音很轻，带着些鼻音，“你是我的宿主，我应该听你的话才对。”
他猛地抬起头来，而以菱却越过他向前走去。它的衣服已经有点小了，脖颈露在外面，很白很白，就像电影里的吸血鬼一样。
他追上去。“那我现在就让你杀掉自己，你会听我的话吗？”
那只吸血鬼突然停下脚步，而他没刹住车，直接撞上以菱的后背。
“喂、……”
“我如果死了，就会有相当多的吸血鬼等着寄生你。”以菱回过身来，神情很严肃，“因为你是那个‘特殊的’宿主。”
他无言以对。
“而我总会有死去的一天。”再一次让他意外，以菱平静地说，对他报以一笑，嘴角的梨涡逐渐显现，而他知道，那是一对和他死去的妻子一模一样的梨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