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科幻】星空里的吉普赛(25)

“你叫什么名字？”这女人又问道。这个问题她问了很多遍。
他叹了口气，“这对你重要吗？我只是你的宿主而已。”
以菱低头沉默了许久，一只胳膊撑着，肩膀耸起来，就坐在他旁边，优雅得好像某个平常的知性上班族。姿态倒愈发像人类了。“你对我很重要，”最终，她回答，视线缓缓从他身上淌过。就是那一刻，楚秋莱突然觉得他好像意识到这个异星物种的这张脸是怎么来的了。
令他恐惧地，他意识到，这张脸可以说是他熟悉的所有女性的集合——他的母亲、妻子、某个记忆角落的女同桌，甚至是他想象中的女儿的样子。这些刻在他内心深处的容貌，无论他意识到与否，她们汇聚在一起，成为眼前的这个寄生者。
“你不过是个寄生虫罢了。”他咬着牙厌弃道，仅仅只是这样一句话就消耗了他几乎全部的勇气。只是没来由地，他被自己这样的勇气所鼓舞了，于是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赤脚落在地板上。

地面很凉。
“我管你觉得我重要不重要。”他继续抗争道，“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个连生存都要靠侵占别人的领地，靠吸别人血的害虫。”他站直了身子，比坐在床边的女人更高一些，那让他恍惚间觉得，控制权稍微回到了自己手中。
——他的生死应该由自己决定，而不是这个外星生物。
他跌跌撞撞迈着酸痛不已的双腿奔跑起来，几个箭步冲出卧室，朝着门厅跑去。冲出房门，他没控制住速度，直接趔趄着撞在走廊对面的墙上，背上的肉块随着他这两天少有的动作发出黏腻的碰撞声。令他意外的是，以菱并没有追上来。她在等什么？她在身后嘲笑自己吗？
“先给你一分钟起跑的时间，然后我再跑。”他听到自己的脑海中响起这只以菱的声音，温柔又安定。
石板路上小石子一颗又一颗，被烈日晒得火热，即便他穿着拖鞋还是觉得很扎。这片往常熙攘的街巷此刻静悄悄的。他有些慌，伸手去摸裤兜，却发现出来的匆忙，并没有带手机，而后又想起来，手机在两天前被他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