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科幻】星空里的吉普赛(18)

他就好像那些猫。
思绪至此，他仿佛真的变成猫，蜷缩着，每一块骨头都像被抽离了身体，愈发往墙角靠，就差把自己这副空皮囊揉进墙壁里。“为什么会这样？”他在心里呼救，却得不到回音，眼睁睁看着女孩靠近了，抓起他冰凉又湿润的手指，仔细查看那上面两天前被孩童时期的自己咬破的伤口。
“是你……咬我……”他勉强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却没办法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寄生吸血鬼体液中拥有毒素，一般通过牙齿注射入宿主体内，让他们更易分泌养分供寄生吸血鬼产卵。那是他不知道的事情。他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自然界中有很多寄生行为，像寄生吸血鬼这样的寄生与宿主模式，大多发生在昆虫之间。生命是多么奇妙啊，明明是个能畅游在宇宙中的物种，却不得不遵循昆虫一样的繁衍方式。它们如此迅速地渗透进人类文明，瞬间就侵蚀了本属于人类的星球。他想起了那些科幻电影，往往都是一件很小的事引发整个人类的毁灭，就像蝴蝶效应。他想，他就是那只在热带雨林扇了一下翅膀的蝴蝶。真的还有其他……“以菱”降临到地球上来了吗？女孩说的是真话，还是在骗他，只为进一步摧毁他的意志呢？

“你叫什么？”女孩问道，声线已经完全成熟，温柔到让他不能自已。她温热的手掌摸上他的脸。“我希望你知道，在我的后代孵化出来之前，我会保护你，我会让你成为这个星球上最安全、最快乐的人类。我们对宿主向来虔诚，因为你的‘接纳’是对我的恩赐。我会永远记得你的这份恩赐，我的子孙后代也会永远记得。”
他早已分辨不出对方话语的意思，深陷混沌之中，视野斑驳，耳边响彻嗡鸣。他喘着气，开始觉得背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生长，撑破了他的衬衣。那便是之后会伴随他一生的、寄生吸血鬼口中的“培养皿”，一个将他的身体变为新生儿巢穴的东西，它自他的体内灼烧开来，蔓延着浮现在皮肤上，边缘突起、好像一小片被增生的肉瘤堆砌起来的盆地……汗水从他的每一处毛孔中滴落下来，那逐渐让他有些脱水，而他的身体依旧在我行我素地进行一场锣鼓喧天的大扫除，为接下来的寄生做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