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科幻】星空里的吉普赛(20)

“当然了，那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直到此刻我发现，这个男人的语调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了。烟味缭绕着他。尼古丁让他困倦，我想。他的胡渣就在下巴上，只有一点点，却反射着银色的光辉。尼古丁现在是个有点稀缺的东西，烟草有所囤积，但已经没有生产了，而烟民在不言而喻中变多。人们妄想着通过吸烟来麻痹自己，所以就像战争时代一样，烟草也成了硬通货。
在我的记忆中，深圳是国内第一座沦陷的城市，同样差不多时间中招的，还有丹佛、柏林、新德里和其他一些城市，均匀地分布在全世界。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种奇怪的病毒。微博上刷着话题“深圳加油”，最后却不得不直接将这座城市与外界所有接壤的路线全部封掉。周边的城市不断增派救援，进入深圳却再也没有人出来；几周后，军队进驻，人们在网络上奔走相告，希望我们强大的军队能给这“病毒”一些厉害瞧瞧，然而新闻却永远停留在“军队进驻深圳”，直到最后，连深圳湾的桥都被封锁了。人们进不去，也出不来。

这座城市再也没有出现在新闻上。
总有人问，深圳怎么样了？我的朋友在深圳，再也联系不上他了。
让人们心存侥幸的是，“病毒”似乎一直没有蔓延开来。封锁的路得以开通，街道上再次熙攘，这座城市好像在沉睡多日之后重新醒来。妈妈在这期间给我打来了电话，念叨着希望我回家看看，我搪塞着说，等五一吧，没有假了。
直到三个多月后，人们才意识到“病毒”已经深入世界各个角落。它们长着我们的样子、用我们的模式生活。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在成都，几家医院已经变成了寄生站，而网络上时不常会出现市民被一些奇形怪状的异种袭击的新闻。
浩劫似乎平息，一切却只是开始。寄生吸血鬼开始替代人类。直到那时，我和家人彻底失联了。
那让我如此后悔……
有时候，我偷偷跑到街上，大致能分辨出谁是吸血鬼，谁又是人类，而大部分时候，街上几乎没有人类。我想，他们也应该能知道我在哪里，但没有吸血鬼伤害我。留在城市里的吸血鬼基本是强大并且拥有去寄生站享用美餐的资格的，他们没必要提早对我这种潜在的血源下手。我推测，他们更需要我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