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船的旅客（中）(20)

也许是逆反心理吧，他反而更想要知道答案，随手脱了外衣裹在铁丝网上，而后向下一扯，一段松松垮垮的铁丝网立刻变成了可以跨越的矮墙。
尽管并没有换洗的校服，但他并不在意，可看着手中的雨伞，却忽然有些犹豫。
沉思片刻后，他收起雨伞，抬手挂在了树干上，然后弓起身，顺着小径进入森林。
树间的狭窄缝隙和脚边的灌木阻挡着脚步，树根更是盘算着随时拌他一脚，自然森林就是如此，肆意生长的植物不会照顾行人，稍不留意就要受伤。
奥安尼斯并不在意这些，越是多有阻挠，他越是想要深入到底。
起初还能感到城市的余存，路灯的光和火车的声音隐约可感。到了树林的深处，城市的声音已经消逝不清，只有虫和鸟的鸣叫，更深处则连生物的声响也渐渐远去，只有若有若无的风声。而当风也渐渐停息，树叶如同凝固在空中，微弱的光线如同万千银针，又如水晶中的杂絮。
可怕的沉郁，如同凝固着永恒与无限，朗格只觉得外界越是寂静，体内的声音就相应的越是喧嚣。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自找麻烦，为什么要进入更深处，但是就是无法停下，也许那些攀岩的人也是一样的感觉吧…

呼吸声，咽唾沫声，心跳声、内脏的活动声，全部挤入脑中，这永无止境的喧嚣，使人心神衰弱。前所未有的感受，也使人有种异样的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漫长的黑暗旅途到了尽头，仿佛有光和火在飘上天空，明亮开阔的世界显在眼前。
开始有些刺眼和模糊，等到瞳孔适应了这光线，景象就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面前是一片广阔的深湖，此前从未听说有这样的地方，难道是走到了其他地界？
朗格四下环顾，初入时还是黄昏，此时天已然全黑，天空之中粲星如火，眼前是深湖如墨，如凝固的黑冰，平静的湖面映照着天空和萤火虫的光，像是烧着银白色的火，又像是要将什么看不见的祭品烧给天上的诸神。
他又触碰这湖水，接着就听到众水的声音，雨声、河流声、溪流声、海浪声，交响合奏，灵魂好像被冲刷了一遍，强烈的晕眩和空虚感使人感到恐慌。
黑冰般的湖面下不知潜藏着什么，似乎要把人的灵魂拽入，他退了几步，不敢再靠近，接着就听到生物的游动声，一串气泡从水底冒出，使湖面骤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