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船的旅客（中）(19)

两人距离不远，他能看见菲林少女的头发在街灯下变换着色彩，能看见她的鞋子把水面采出波纹，她的裙子和围巾都有些打湿了，于是就把被打湿的部分翻到外面，这当然没什么用，早晚是要湿透的。
这些小事他以往总是忽略，这次却看得格外清楚，记得格外清晰。
他说不清楚是过去了很久，还是很短一瞬，只觉得这一切好像凝固了，面前的少女似乎要一直引领着自己走下去。直到某个转角，面前身影最后挥了挥手，接着便消失不见，这一切于是毫无预兆的猝然结束。
他回到现实，时间，又开始流逝。
不，也许不是毫无预兆。
一切都在消失，只有格外注意，才会意识到消失的东西是多么重要。
……
雨已经小了许多，奥安尼斯收起伞。
走了几步便是餐厅，他飘然地在餐厅吃过晚饭，稍微呆坐了一会儿又感觉到极其无聊，于是又飘然而出。晚餐几乎没尝出味道，如果不是有些饱腹感，他几乎以为自己尚未进食。
他仍然不知去处，只是沿着泰姆河漫无目地游荡。不由间又想起那梦的感觉，想到雨中的莫妮卡，梦已消散，过往已逝，可知觉仍存，有种异样的空虚。

飘然之间，居然已经走到了海德公园，这里是城市的边缘，草木的气息穿过呼吸道直冲向大脑，是生命的味道。
与工厂区不同，森林的生命力旺盛得令人惊诧，不过也充满了毒虫和野兽，满是致命的事物。
“永恒之女性，引领我们上升……”
不知是谁在公园门口的告示牌上里写下这诗句，奥安尼斯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天空，那不知是天使还是女武神的少女仍然浮在云端。
雨已停息，光明复现，在黄昏的天空中，云层如金羊毛铺成的软床。
“共时性现象，不过是巧合，不必在意。“他想，”只有愚人才会迷信神秘之物。”
可惜的是，这些巧合又激起了他的兴趣，假如看到是敞开的大门不设防的树林，他大概就打道回府了，可这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是有狼或者熊出没，又或者是森林里发生了抛尸杀人案，总之莫名其妙的围了一圈铁丝，也没有任何说明。
奇怪，强烈到难以忽视的未视感……
这里似乎不是自己所熟识的海德公园，更像是似是而非的蜃境，像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这半熟不熟的地方，忽然变得彻底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