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丧宴场格梅对饮 头七日生死终别(4)

她抓过酒杯，一饮而尽，乘着那股决心还没散去，环视了一下众人：
许多她认识的不认识的男女宾客在相互交谈着，面上都带着一副哀伤的神色，“两三杯酒下肚，他们恐怕就会忘记爸了吧。”雨柠盯着那个看着看着酒杯就啜泣的男人这么想。
吃了几道没味道的菜后，格安又给她满上一杯。
“再一杯米酒，纪念咱爸。”
雨柠看着格安，格安也看着雨柠，她们四目相对。雨柠看见了大嫂眼中的血丝，看见了大嫂眼眶的湿润，看见了大嫂抿起的双唇，看见了她爸爸的另一个女儿。于是她也拿起酒瓶，给格安满上一杯。
“再一杯米酒，纪念咱爸。”
她们一饮而尽，又不约而同地再伸手，温暖的手指在酒瓶上相碰。
雨柠拿起酒瓶先为大嫂满上，再给自己满上一杯。

“雨柠姐，你先别喝，听我讲讲我的故事。”格安好像是终于决定讲出来一般，倾身向雨柠，悄悄地说。
雨柠放下了酒瓶，缓了一下，然后双手叠在腹前，转了一下，正着身子。她看到大嫂的脸上微微地红润了起来。
“该从哪里讲起呢...我从小就喜欢不同寻常的东西，我父母向来不太支持这一点，但也不会明显反对，他们更在意我的学业和人际关系，当然偶尔他们也会陪我去玩玩，权当是对女儿的关心吧。说起来，那些时候还挺令人怀念的。我还记得小学一年级时在天山上，父亲用双手接下一片雪花，仿佛捧着世界上最贵重的珍宝，小心翼翼地递到我手上，而我便以为这是雪山的精灵，还为我手心的温度融化了雪花难过了好一阵；我也记得在我的中学时期，黄露来我们那儿办音乐会，母亲为了搞到三张票，顶着盛夏的骄阳跑遍了大半个南都，直到月光洒落在她归来的路上，我们才远远地见到她疲惫而不失欢欣的笑脸，我忘记了音乐会的具体现场，但我忘不掉母亲的神情。唉，用现在的目光回看当时，多半都是甜蜜而美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