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宇宙有尽头(3)

傍晚，片区的人们聚集在教堂中进行餐前祷告。“我饮的食的，是您的血和肉,我穿的住的，是您的皮和骨。愿您宽恕您的始罪之民今日又增罪孽，阿门。”
随着祷告的结束，修女们推着餐车给一排排坐在长椅上的人们发放今日的食物，一张豆粉和面粉混合烘烤，内里包着些许蔬菜的饼就是我们一整天的食物。人们低着头，双手前伸，接过饼后将之放于膝上，随即又从裤带处解下拴着的皮鞭。右手持鞭向左后背鞭一下，念一声“罪过”，换左手持鞭向右后背鞭一下，又念一声“罪过”。随后才捧起面饼，静静的吃起来。
我正吃着饼，只见主教走到我面前说道：“得蒙主恩，我们这一代也继续创造着更高的食物吸收率和更低的代谢速度。你的身体是我们教区中的佼佼者，所以我才推荐了你。只是今天我收到生育部门的反馈，说你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精子质量过低，未能让她受孕。你不用担心，这是你修行刻苦的表现。这是我特别为你申请的几个鸡蛋，你要减少消耗体力的活动，尽快完成生育仪式，别让罪孽更多了。”
“罪过，罪过。”我低头接过鸡蛋，拿起鞭子又进行了一次了受食礼。

“你真让我感到恶心！”次日的夜晚，夏凛对我说了第二句话。
“我哪里做的不好的，你这样说我？”我十分惊讶于我严格地按照教旨进行生育仪式，竟然被夏凛感到恶心。
“你五短身材，臃肿肥胖，囚首垢面也就罢了，还一直念叨着你们的教会语录，让人恶心。”
“我的身材和基因都是教区里最优秀的，你有什么可嫌弃的？而且你刚刚的话何等的亵渎！光你上次说的话如果我跟我们主教说了，你必定要被审判会治罪！再加上你刚对教会的大不敬，直接‘赦免’你回归我主也不是不可能。”
夏凛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我怕死么？而且按照你们‘赦免’的逻辑来说，早点死还能少点罪孽。我不是应该欢迎你们赶紧‘赦免’了我么？哈哈哈。”
“你快住口吧，你疯了。‘赦免’当然是我们最憧憬的，但我们始罪之人是为了人类能等到救赎日到来而主动背负起越来越重的罪孽前行，所以直到价值归零之前都不能主动去死。”
“既然你憧憬‘赦免’又不能自杀，那么就让我帮你解脱吧”，说罢夏凛一下将我推倒在床，双手用力掐住我的脖子。
她说的也对，二十多年的教会生活中我一直憧憬着‘赦免’日的到来。每每工作累时、对食物产生渴望时、信仰动摇时，一看到头顶的进度条上自己名下增加着的数字，就只好为了赎罪而更加努力工作、更加按照教旨行动。每天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进度条，就更期盼‘赦免’的到来。就这样被她掐死也好，活着的时候已经尽可能的赎罪了，就让我卸下背负的罪孽回归我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