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器(9)

把肢体放进火焰，长时间沉入水底，冲过来的汽车都不会让他们执行躲避的动作，而刚刚成为人类的好奇心往往会驱使顾客做出更多无法理解的尝试。
“我没怪你啊，只是觉得机器人也还不错么，这么快就有了帮助人的觉悟。”科里搂着我的肩膀，从来没有顾客这么做过。
“你好像很开心。”
“你不会理解的LEON，”他叫着我的代号，“这是你们机器人无法理解的东西，我们人类称之为牺牲。”
我是一个机器人？
我是一个机器人。
这个认识让我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我不知道人类会在成长中的哪一个时刻突然认识到自己作为人类的身份，这无异于突然被充入一股强劲的电流，许多运算都变得清晰起来。
我是一个底层的工具型机器人，除了匹配照顾容器需要的技能外，不会有任何诸如思考，鉴赏，演讲等需要更高级运算的能力。
我翻看一年以前自己的文字记录，里面是千篇一律的句式，“如果…那么…”

如果我被设定为这个盒子的管理者，那么我真正去到过地面上吗？
我意识到，在机器人获得权利的30年后，机器人不再是人类的工具，而是机器人的工具......
大量的底层机器人生产出各种富足的零件，电池，义肢，为高度发达的社会提供服务……然后在能量核心衰竭后进入工厂，成为可持续利用的铁块。
科里告诉我，他与我之间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他对一个事物最先的反应是“感受”，而我是“分析”。
“比如一块冰，”他说，“我第一反应是，很冷，我不能长时间握住它，更不能用舌头去舔它。”
“冰是由水分子排列分布组成的结晶，温度低于零度，你长时间握住它会冻伤皮肤。”
“我能感受到冷，手冻得受不了了就会扔掉；你知道冰的温度低于零度，然后判断它会对人的皮肤造成伤害。”
“冷…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男孩沉默了，他拍了拍我的脑袋，好像在安慰一个怎么都考不及格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