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器(10)

“那牺牲呢？牺牲不就是死亡的意思吗？”我有些不甘心被一个小鬼看低。
“你应该对人类历史很了解吧？”
我点头，这些知识我随时可以检索出来。
“在三战的时候，那是很可怕的一次战争，机器人近乎无差别的轰炸了人类的各大城市，因为对于你们来说这些都是人类文明的象征，并不存在人道主义问题。许多古城在几分钟内成了残垣断壁，那些华丽的哥特式教堂，古楼园林，金字塔巨石阵在导弹面前并不会因为他们的历史价值而变得无坚不摧。”
“有这么一个组织，他们自发的拯救那些文物，对于无法转移保护的建筑，就轮流巡逻值守，其中有五六十岁的博士学者，人类中最聪明的那些大脑，也有普通人，也许前一天还在工厂里拧着螺丝的年轻人，刚刚送走孩子的母亲。”
“他们大多数结局是，在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被落下的炮弹砸中，与那些人类历史中的瑰宝一同埋葬。”
我觉得这个故事无法理喻，在战争和生命面前那些象征艺术的古老物品并没有那么大的价值。

但是我第一次见这个调皮的小鬼也有一本正经的时候，我尽量不带贬义的回应他：“我能查到这些是真实的历史，不然我会以为你在编故事。”
“我不想要牺牲，但是我得说永远会有人牺牲的，这才是人类文明能够一直延续的原因。”
我摇着头，牺牲…冷…我只能从释义上理解意思，不过，小鬼不会骗我。
屋顶星空的幻像时间到了，房间里重新出现了蓝色的天花板和华丽的吊灯，我从来没见过真正的星空，也没有见过湖泊，森林，大海，教堂，庭院，沙滩，商场，农田，马路，学校……
我又真正见到过，被投影出来的这些场景，现在的技术使得它们与真实的场景毫无差别。
他歪过脑袋来看我，脸蛋上泛着黑玉般的光泽，
“我们会一起看到星空的，真正的星空。”
六
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天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双手抱在胸前，两腿折叠蜷缩着侧躺在床上。
我很少有机会观察到一个人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特别是一个未成年人，原来在床上这个最脆弱的地方，一个人可以表现的那样惊恐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