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器(7)

我还记得他第一次作为容器躺在这里时的场景。
仪器的启动按钮被推了上去，峥嵘的钢铁机器打开了凹槽处的铁环，头上亮起红灯，看起来就像猩红双眼的巨兽盯上了猎物，随时准备将人撕咬吞噬。
这个比喻是科里跟我说的，他告诉我第一眼看到那台机器他就想起了因为蛀牙被带去牙医诊所做根管治疗的时候，牙医将带着电钻的微型机器人放进他大张的嘴巴里，他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躺椅上，鼻子里能嗅到嘴巴渗出鲜血的铁锈味。
再后来他只要一听到电钻的声音都会觉得牙根隐隐作痛，对穿着白袍的人更是有多远闪多远。
“这些针管一样的电线都要连到我身上吗？”他手里捏着一束红蓝色的电线，脸上表情要多怂就有多怂，“不会还有电流出来吧。”
我点点头，猜测都是正确的，催促他快点躺下去。
科里嘴巴一瘪动作倒是没有什么迟疑，躺在那台机器上，乖乖把双手双脚伸进了凹槽里，然后任由铁环卡住了手脚。
“我观察之前那些容器第一次都会不习惯，身体会因为轻微的电流产生抽搐，应该是那种很麻的感觉你要忍着点。”我提醒他。

“我说我忍不住你会给我松开吗？”男孩一听就开始挣扎起来，可惜铁环禁锢住了身体，只有顶着鸡窝一样的脑袋在不断往上蹬。
“不会。”
我摸着男孩后脑勺的部位，在那个地方有一个所有容器都会被植入的接口，那些机器客人的身份数据会从这个地方进入男孩的身体，结束的时候也会带着新产生的数据从这个接口离开，所有数据都是端对端的传输，客户个人信息绝对匿名。
“准备好了吗？”
我看到了男孩下嘴唇上浅浅的牙印，突然觉得他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实在有些可爱，负十一层的赌徒第一次直接晕了过去，而那个机械教徒则是瞬间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这样看来这个小孩比许多人都要勇敢的多。
祝你好运。
我心里默念着，拉下了开关，男孩的身体瞬间被跳动的蓝色光弧淹没。
五
“今天的糖果。”
他看着我移开的手掌，有些诧异，“怎么有两颗？”
“只有一颗可能进不到你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