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注定（李自成）(18)

“我想过拼了，但我还有两个妹妹。我那时候不信，这贼老天，真不让我袁家三口人活下去。我忍了。又过了几年，我得了我爹的手艺，也赚了几亩薄田。我给我两个妹妹都说了亲。夫家都挺不错的，我想着，总算到头了，她们要出嫁了。我那时候觉得，这几年忍下来，都是值得的。”
“就是那年，皇上说还要征辽饷。你知道吗，刘兄弟，他们那些狗东西还要征啊！那于百户也带着人来了我们家，”袁宗第咬着牙，“那个升官以后就一直留着那狗肏的大胡子的于百户对我说：‘小子，为保咱的大明朝，保这汉家江山，你家也需得出力。今年给圣上多交些税，给国家分忧，你是大明的忠烈之后，这天经地义啊。’”
“他们要收五十二两银子！我交不上，他们就拿东西，拆房子，拉人，他们说抢东西，拆房子，是要正国法！”袁宗第狂笑不止，“什么狗屁国法！”袁宗第指着刘宗敏，“于百户大人，哈哈，狗屁！他问我的余粮在哪里，我全交了。他问我，我的地契在哪里，我也给了。我不想当反贼，我爹死了我没有反，年年加税，我也没有反，朗朗乾坤，难道一定要做贼杀人吗？但是圣上要咱们帮他保江山啊！拿走我所有的一切，我家的地契，所有的余粮，家里的牛…他还要我的两个妹妹去陪他睡觉，这贼说我的两个妹妹，我的亲妹妹！”袁宗第咬紧了牙，“算是他的火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