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鲨》(7)

——城市外？这就难办了……
朱丽发了一条信息，阿诚没回，他没精力，也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回，或者说，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阿诚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注视着翻涌的云层，手指不安地互相摩挲。但他很快就坚定下来，站起身，掏出手机回了朱丽消息。
——朱丽，荒诞的是，我们才认识一天，我就得跟你告别了。
——没关系，兄弟，我们都知道这儿的规矩。老实跟你说，我在社交软件上比现实中能聊得多。昨天你问我，相不相信灵魂，我不知道灵魂具体是什么东西，因为我没见过，没闻过，没听过，没触摸过，我不知道它的形态，它的气味，它的声音，它的材质。兴许它是和玩偶一样遍布着绒毛呢？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我愿意相信。我相信这玩意像影子一样，可能会被黑暗遮蔽，但它会一直在，在你需要的时候，它就会带着光出来。应该是这样吧？
——是这样的。谢谢你，朱丽，有机会再见。
——再见，兄弟。
阿诚关上房门，大步流星地走向楼层中间。他打开中央的电梯门，迈了进去。
电梯内响起沙沙的机械音，似是洞悉了阿诚的想法，机械音卡顿地吐出几句话：“你……确定了吗？一旦离开，就再也不能回来了，并且我们会通过某些手段，抹除你关于这里记忆的细节，只保留印象。睡上一觉，到了第二天，你和你的女儿都将忘记云层之上的世界。如果你打算离开，请在睡觉之前，恪守如何上来的秘密。我们认可你的人格。”

“去你妈的云层，去你妈的地上。”
三、
出电梯门时，阿诚才察觉这部电梯的秘密。假山是用了某种科技进行的伪装，在启动后，假山在外观上仍旧保持原样，但不再有假山的触感，有人进出时，假山就会泛起一阵细微的涟漪，直到电梯门被关上。
阿诚径直奔向一楼的大门，他庆幸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一个他认识抑或认识他的人，也没碰到小青。大门前排着长队，队伍前方站着一位警察打扮的男人，神情严肃地拦着人群。排了十几分钟，才轮到阿诚。
“先生，请出示一下通行证明。”
“没有通行证明不能出去是吗？”
“是的，不能出去。”
“大概一小时前，有个穿着花色裙子的十岁小女孩从这里出去了，她没有任何证明，连身份证明都没有，但她还是出去了，现在你他妈的跟我说要通行证？”
“这是规矩，先生，必须出示通行证明才能够出去。”
“你告诉我有没有看见那个小女孩从你面前出去了？”
“先生，你回头看看队伍，长得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我怎么记得哪个穿花裙子的小女孩从这出去了，也许他不是从我这个出口出去的呢？我没有时间再说这些了，如果没有通行证明，请你先到旁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