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鲨》(12)

但它没和我说，美也是转瞬而逝的，就像它一样。
阿诚安慰般轻拍着小慧的背部。小慧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具腐坏海洋动物尸骸，阿诚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已辨认不出是什么动物。小慧说，“那就是脆脆的躯体，是一只鲨鱼，不是最大的那种，也不是最强壮的那种，就是最普通的那种。”
“脆脆已经走了吗？”阿诚问，用手启动了鲨鱼玩偶的电源。在玩具公司的广告语声之后，鲨鱼玩偶用清脆的声音说道：“欢迎你我的朋友，我叫鲨鲨，一起来玩吧！”
“脆脆回大海了，临走前，它还让我转达对你的感谢，老爸，它感谢你在众多智能玩偶里挑中了它。”
“不用谢。”阿诚对着海洋说。
“老爸，你能听见它吗，听见它在海里快乐的游动，听见它发出的欢呼与尖叫，听见它对我说的朋友间的小笑话。”
阿诚屏息凝神，用心倾听着海里的声音，一开始只听得到一片沉寂与浪潮涌动的声音，慢慢地，一些细小的声音浮上海面，他听见一只水母的灵魂在海面上无趣地漂泊，等待着有其它灵魂跟它交流；他听见一尾黑鮶的灵魂刚刚抽离躯体，无所顾忌地向深海闯去；他听见一条庞然大物在海底发出悠扬的叫声，颀长的灵魂震颤周围活鱼的精神，他知道这就是白人老板要他捉到的恐龙；最后，他听见了脆脆的声音，它正使用人类的语言在海里高歌，用难听的腔调唱着小慧与他的事迹，像是历史上描述的游吟诗人。

阿诚会心一笑，说：“听得到，小慧，它在谢谢我们，它很快乐，也很自由。”
日落使天空浸染成黛色，阿诚招徕小青，让她坐在小慧的身旁。他的视线望向更远处时，不知怎的想起了云层上的朱丽，明天就要忘却许多，他说，不知对着谁：“看看海吧，更远的海，总有一片是蔚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