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独航(9)

我笑了笑，将硬币抛给他。
沈濑接过硬币，笑逐颜开。突然，他慌张地叫起来：“天啊！我太沉迷于推销自己的想法了。您不是投资人吗——李翰的投资人！您应该去酒馆里等着他。那可是他的前程啊！瞧我！我竟然这样耽误了正事！都怪我太高兴了。先生。您真是个大好人，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没必要。”我告诉他，“我现在就在酒馆等着他呢。”
“这怎么可能？”老人脸上的慌张转为不解，“你不可能同时在两个地方。”
“我当然可以。”我说，“真奇妙。在这个理应由科学主宰的‘世界’，你却从不知道哪里的故纸堆里翻出被推翻了数百年的地平论来。你知道吗？在过去，只有冥顽不化的盲信徒才会相信这个说法。”
我指了指玻璃钢制造的天穹：“对于他们而言，相信地球不过是亿万星空中的一粒微尘，而人类不过是巧合的造物，这一切并非命运的指引，实在是太残忍了。相比之下，地球是平的，寰宇为地球而生，日月为人类而存，苍天包绕大地，星座揭示命运，诸神注视善恶——这样的世界，要温和得多。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沈濑皱了皱眉：“我……可能会冒犯您。您并非人类，而是超出我理解的事物、或许是幻觉一事已然明了。但我的想法自年轻起从未变过。我是无神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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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和你一样。”博奥莱说，“怀疑过帮助我的究竟是哪种力量。但我总隐约感觉，如果我过多计较这个问题，我已得到的一切都会被回收。你可以看不起我的选择，但你绝对无法否认，祂给予我的是我们灵魂中最渴望的事物——他人在我的画作面前，驻足、思考、理解。”
“我不对你的选择说三道四，毕竟你就是我自己嘛。如果昨天有人告诉我我会成为博奥莱，哪怕只能做一天博奥莱，第二天就会死，我也心甘情愿。可我实在太好奇了，关于帮助你的所谓‘诸神’，总得有什么线索吧？”
“当然，在漫长的岁月中，我对于这种力量有所猜测，不妨告诉你。还记得你最初学习绘画的感受吗？是不是感受到了快乐、沉浸其中？”
“是的。我得到了一副很丑的自画像，但我确实乐在其中。任谁看都觉得难看，我自己却看不出。”
“在那之后呢？你是否被明艳的色彩、具象的物体所吸引？”
“若你说的是‘青色的天空、少女的面颊’，我想是的。那时候，我尚且在世的父母会赞许我的进步：画得更像了。”
“在那之后，你追随种种神秘的情绪、用意象的拼接来表达你的内心，不是吗？这时候你的父母，没受过艺术教育的职工，会怎么评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