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独航(5)

他的批判和上次全然相反。我还不够格，不足以叫他记住上次用来回绝我的借口。那天我可能对着亚述联盟的投资人纠缠不休，软磨硬泡，指责对方前后不一，或者跪下来求人，甚至说了些厕所挂画、生无可恋之类的蠢话，只让对方眼中的怜悯更甚。那些蠢话我可能说了，也可能没说，也可能说了但忘了。我只记得自己离开酒馆的时候，剩下的钱和尊严不足以去找下个投资人。
尊严。事到如今来提这个词，多少有点丢人现眼。我被撕裂、拼合、又焚烧至渣。我，即李翰这个人，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了。
10
“所以……麦哲伦曾经环地球航行，而你却告诉我，你觉得大地不是球体。”
“正是！”沈濑说，“人们对于学校里学会的知识过于深信不疑，以至于不曾验证。讽刺的是，学校却告诉人们实践出真知。敢问：为什么大地不能是个圆盘、而天穹围绕大地转动呢？”
“好吧，这就是你的立论，这可不行。证据呢？”
沈濑掰起手指头一条条数：“首先，没有任何航线穿过南北极，南北极很可能是不存在的。”
“那是因为地球上常见的城市航线，以球面距离来看，不需要穿过两极更近。”

“还有呢——自从2025年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人类就再也没发射过新的卫星，而之前卫星传回的所谓相片里，看不到清晰的地弧。”
“即使我把合适的照片放在你面前，你这种地平论者也会狡辩说是假图片吧？不过，三战至今人类没在太空事业上有什么发展，也确实可笑。”
“当然可笑！因为大地上平的，太空是不存在的。”
“还有种可能性是——人类因为战争的打击，丧失了探索宇宙的意志，转而投资发展人工智能和虚拟现实技术去了。下一点呢？”
“这张照片中云层从月亮后面穿过——”
“是视觉效应吧？”
“艾伯特·华尔是前北约高级军官，他就认为地是平的——”
“谣言。下一个？”
“云层从太阳后面穿过——”
面前的沈濑明显有些气势不足，我忍俊不禁。
“吉什辩论法，又称‘乱枪打鸟’，提出一系列连珠炮般似是而非的论述，试图令对方难以再短时间内招架。这是你们地平论者的惯用招数——我说‘你们’，是因为直到几十年前，还有成团体的人类相信地平说。只不过在全球统一，教育普及的当下，你该是最后的地平论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