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独航(3)

我笑了笑：“也许是因为那些老板都无知吧。”
“您是个……投资人吗？”老人问。
“也可以这么说。”
“那李翰这小子可算时来运转了！”老人感慨道，难掩羡慕。我知道，这个酒馆的常客无非是些待价而沽的艺术家，无疑这老人也是其中之一。我等着他开口先说。
他终于下定决心：“先生，容我斗胆自我介绍一番。鄙人名叫沈濑，我希望得到赞助的东西，不是画作、雕塑或音乐，而是一个学说。这个学说已有千年之久，人们却从未重视它……”
“别卖关子了。”我说。侍者端来“尖晶城日出”，一个精致的冰制小金字塔，在梦幻般的青蓝与鹅黄中融化。
“我相信大地是平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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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4年12月3日，大概十一点的时候，我在小摊上买了个煎饼果子，正好花光身上的最后一块钱。我的信用卡还剩下整整0.034通币，房租倒欠一个月，水电已停。
我习惯性向“空无”走去……然后意识到这不过是去再吃一顿辱骂、两句嘲讽、三个白眼。所以我把下午的规划提前了。
我要去拜访博奥莱。
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那时候我卡上还有两千通币。我带着自己的得意之作《昼分》去空无。

时值西罗门教战争结束，传统与叛逆、民族与和平，人们的情感饱满而热烈，如同新鲜的伤口。我试图用轻重不一的线条来描绘人们对生活的痛苦与欢愉。虽然以作品表达令我愉快，但它们终究是我用来交换名誉和生活物资的商品。我得考虑把它卖出去。
“亚述联盟”的投资人同意来看看画。那是我能接触到的最好的艺术投资行。我激动得辗转难眠、定做了昂贵的礼服、预先订好了包间，提早一个小时到达。
投资人不紧不慢地出现了。他捏着胡须，皱着眉头，挑剔地端详着。他的抬头纹每出现一次，我的心情就沉重一分。终于，他慢吞吞地开始说。先是挑剔色彩……色彩太晦暗了……再是笔触杂乱……
“我用了‘吉尔伯特笔法’。”我急切解释。
对方翻了个白眼。“哦，是吗！反正没起到应当的效果。”
眼看着对方对《昼分》毫无好感，我只得故作谦虚，请问有何不足。投资人清了清嗓子，开始长篇大论：年轻的庸才应当静下心来、不可浮躁，妄图参与到战争的表达中来。应当多去注视青色的天空和少女红润的脸颊。决不可攀甚么“吉尔伯特笔法”的高枝，当从最基础的风景肖像画做起。何况别人看一眼《昼分》的线条，便觉倒胃口，压根看不出和战争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