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的漫游者(15)

萨莎和安娜坐在壁炉旁，喝着房屋主人煮好的红茶，很快她们的身体就暖了过来。寒冷让她们极度渴望食物，像是来自体内最原始的呼喊声，她们两个人吃了三分腌牛排，一大盘烤土豆，一大锅番茄肉酱汤，并用恰巴塔把剩下的汤汁和牛肉汁全部蘸光吃净了，整个过程不超过二十分钟。
用完餐后，她们的脸因得到饱足，而变得红扑扑的。窗外飘起了雪，正因如此，使这个“避难所”显得更加温暖了。店主夫妇放起音乐，邀请他们来到窗边一起喝酒、唱歌，暖黄色的火光围笼着他们，他们快乐得拍着手放声大笑。
夜深了，男主人为她们的房间烧好了壁炉，女主人为她们铺好床单和鹅绒被，那么温暖那么惬意，她们躺倒在各自的小单人床上，沉沉睡去。炉火闪烁中，可以看见她们脸上透着的红晕。
“山民”过了很久之后，她们脸上的粉红色褪去了，萨莎皱紧眉头，她听到很多稚嫩的声音喊出一连串恶毒的词语：“山民！山民！山民！”
一群小孩把安娜围在中间，他们又跳又叫。
“你是山民，懂吗？”一个脏兮兮的男孩对说。
“她不光是山民，她还是罪犯和叛徒的孩子，一个傻子的姐姐。”他们凶狠的目光也同样落在了萨莎身上。

“她妈妈是叛徒，还是房东的情妇，她们一家早晚会被吊死在广场那座奥古斯的雕像上。”
“我爸爸是音乐家！他曾在阿什卡的就职典礼上指挥过交响乐演出！我妈妈是天文学家！她把飞船送上过月球！你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牲口！”安娜朝他们大吼着。
一个比安娜高很多的男孩，冲上前给了安娜一耳光。安娜那么瘦，一个踉跄就摔在地上，她的鼻子开始流血，但她抬起头狠狠盯着那个男生。她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眼睛中射出癫狂、阴冷的光。他们被安娜的眼神吓到了。
“我妈说她爸是阿塞拜疆人，她妈是亚美尼亚人。她是两个二等公民生的杂种。贱胚中的贱胚。不要碰她，会变脏的。”说话的女孩是安娜一家以前的邻居，她们曾一起荡秋千，一起把瓦西里打扮成一个小女孩，艾尔利尔在周末会免费教她弹奏钢琴。
“伊娃！”安娜叫着她的名字。
“闭上你的贱嘴！”叫伊娃的女生尖叫着，走上前把安娜踹倒了，安娜抱着头躺在地上，然后其他孩子开始往安娜头上吐口水，没一会儿，他们感到无聊了，就作鸟兽散离开了。
直到他们走出了安娜的视线，她才开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