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吾爱(6)

“我真挚地爱她，所以我会离开她的身体。”
这头藏在女士身体里的野兽似乎被断去了獠牙，他轻轻伏下身子，将双手合在一起。
“但在我离开前，我会给你一个科学的假设。”
“好的，如果你想离开，我会帮助你，人格融合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我说道，“现在，应该给你些尊重了，我就当你是蒙德里安先生。”
但话虽如此，我却不带一丝期待，我不会指望一头野兽给出的回应。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了一段惊人的叙述。
2
”我，蒙德里安，在我刚刚成年那年，确诊了渐冻症。 “
“我离开家那年，紫色的花盛开在河岸，我带着画笔与仅存的钱在远离市区的一家咖啡馆的楼上租下一间房间。我断绝了与父母的来往，因为身上的疾病，我已经花费他们太多的钱财。”
“我整日徜徉在咖啡馆边上的堤坝与免费的艺术沙龙，借由一位好心的先生的赞助，购置一些油彩与画纸，靠着给路边的旅人绘画肖像赚取少许微薄的费用。”
“我无意评判你对绘画的看法，蒙德里安先生，但这与你想同我阐述的假设有何联系？”我保持着尽量的尊重，不去打断这位落魄画家的言论。

他并没有太过在乎我的评价，他继续低着头，回忆着过去：“我认识她，是在我十七岁一次偶然的聚会，不是那种常见的青年派对，是一次线下的艺术沙龙。人们对着画廊上的话品头论足，画廊上的话大多属于现代主义，一种抽象的、难以看懂的画作，是的，我承认那些画多数都是垃圾，如果把画笔放在画板上，像盲人一般挥洒就能算作是绘画，那么一头在泥坑里打滚的蠢猪将成为最值得膜拜的大师…”
蒙德里安握着手，缓缓叙述着，“而在这次聚会中，我遇到了她，对于同一幅画，我与她大吵了一架，看着那些泥坑打滚般的线条，她竟在流眼泪，她说回想起了小时候喂养死去的小动物，可我实在觉得是在放屁！然而她始终坚持这个看法，天啊，这让我勃然大怒！于是在会场众人的坚持下，我们被主办方赶了出去！”
“这并没有任何值得惋惜的。”在这一点上，我没有反驳他，事实上，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同样不知道那些抽象如方块般的现代艺术有什么可以欣赏的。
蒙德里安继续说道：“我们非常激动，于是在画廊外的喷泉前，我与她继续了刚才的争论，如果一根杂乱的线条，几个纯粹的色块，能让她联想起童年的心理阴影，那么看着天上的云朵，她是否会觉得世界要毁灭了？我如此嘲讽她，于是她拿出了画笔，她画了一幅画，这让我彻底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