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吾爱

1
在这个冷得刺骨的冬天，我接诊了一个让我终身难忘的病人。
她是一位年轻的画家、一位惊世骇俗的艺术天才。她有着金色的头发，最有光泽的那种金色头发，光滑、柔顺、像是刚刚出厂的芭比娃娃。然而，她的五官却像那位著名的抽象画家蒙德里安的画一样，被如同几根抽象线条勾勒出破碎的形态，透出皮肤的血红色、毛细血管破裂的青色、天然人皮的淡黄色，在她脸上构造出一幅原始而残忍的抽象画。
如果我不知道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在一个万圣节的夜晚经过她的身边，或许我会认为她是一个狂热的油彩爱好者，再暗道一声可惜，竟将自己姣好的脸庞涂抹成这样。可此时此刻，在炽光灯下，我清晰地看见她脸上破碎的皮肤和凸起的疤痕增生，这已然是毁灭性的伤害，手艺再好的整容医生，也不可能挽回她过去曼妙的容颜。
我很难形容我从她家人的手中看到这个女人的照片时的心情，那是如何的波澜起伏。她脸上的一切的伤痕，都是由她自己亲手一刀一刀划下。当时，我尚不清楚是什么样的痛苦，让她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只能安慰自己，作为一个称职的医生，我需要时刻对患者保持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