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吾爱(5)

然而我对我的恶意的确毫无保留，因为我面对的，不是那位富有才情的女士，而是这个占据了她身体的残忍野兽。
“我的确是蒙德里安，这是毫无疑问的，”这个虚假货这样说道，他轻轻地扣着手，“我的确是我自己，不需要任何证明。我清楚地记得我三年级时如何第一次拿起画笔，如何在我最痛苦的时候遇见我的爱人。”
我迫不及待地戳穿了他的谎言，“你这野兽，没有任何一种理论支持你现在的说法。你只是一个知识贫瘠的艺术家，用怎样的科学理论才能证明你就是那个蒙德里安？”
他停下了，那头死在渐冻症身躯里的野兽开始渐渐苏醒，占据这位妙龄女子的身躯，仿佛一座埋在海底的火山正在拱起、企图在我的面前喷发。然而我对此却嗤之以鼻，恨不得大声嬉笑他的愤怒，这种毫无根据的假设就像20世纪灵媒的骗局，我只是碍于科学的情面给了他客观讨论的机会，在我面前，他不过是科学大楼面前的知识贫瘠的的落魄艺术家罢了。
我渴望看见他歇斯底里的愤怒，可我很快意识到，他是那位值得尊敬的女士的一部分。我缓缓呼吸，恢复平静，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不能赢得任何人的认可，这是社会的规律。

他说道：“我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什么也不需要。我就是蒙德里安。”
“我答应了她的父母，会治好她身上的疾病，”我轻轻说道，“我希望你认识到这一点，蒙德里安，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你是这个疾病的核心，她身上的毒瘤。”
于是他停住了，望向了我，他凋零的心灵透过那双眼睛向我看过来，我不禁好奇，在缪斯过往的人生中，她是如何看待她这位一事无成的男友？
我正打算开口，但他却打断了我的发言。 
“如果我给你一个科学的假设，你会…将我留下吗？”他眼睛里灰色的灵魂说道。
“如果你真的是她的爱人，会希望她保留一项重病吗？”我满怀愤慨地对他说道，“如果我是她的爱人，当我看见她被刀划成碎块的脸，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她。”
“蒙德里安，我不会保留你的，绝对不会。”我斩钉截铁地向他保证道。
我看见一座火炬，缓缓从我的面前熄灭，他的身躯僵直，就像来到了渐冻症晚期，衰弱无力，他眼中的光芒忽闪忽灭，渐渐地，他似乎接受了现实，重新对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