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时代(6)

而那些不能适应当时时代潮流的工作被逐步地取代或是淘汰。比如出租车司机这个行业是在22世纪六十年代完全消失的——对了，你是怎么来的？坐自助导航车吗？”
“不，我是走过来的。为了亲眼见到这样美丽的女士，多走一些路不算什么。” “亲眼”两个字发音很重。他微微欠身，浅笑地看着我。被他的目光直视，我下意识地挺了挺肩膀，调整了一下坐姿。
“抱歉……似乎扯得太远了，说了很多无关的话……”无论是哪个时代的人，听见恭维总是会变得柔软一些的。
“没关系，如果可以，请继续讲。我很乐意听。”
“那好吧……刚刚说到哪里了来着？”
“出租车司机被淘汰。”他轻轻对我点头。他在点头时头会稍稍往左侧偏，看着很谦逊礼貌。
“噢，对，是的……一些行业的没落，往往伴随着另一些行业的兴起。”我重新整理思绪，继续说道，“以自媒体、博主为代表的数字游民和高新技术产业在这个时期蓬勃发展。用一个古老的比喻，这两者是灵魂与肉体的关系。前者的发展倒逼互联网技术产业的革新，而后者的进步为前者提供了更多的便利与可能——这样说是不是太抽象了？”
“还好。不过如果可以展开讲讲我会很乐意听的。”

死要面子。
“打个比方，在全息投影技术普及之前，网络主播与粉丝的互动方式只能局限于视频、照片和留言。但是利用全息投影技术，任何一个持有设备的主播都可以做到同时与上万粉丝‘面对面’交谈。这种轻易实现的大规模集会和多对多的高质量信息传递方式，我们可能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在两百年前是大部分人想都不敢想的。后来随着技术的发展，甚至能够利用一些简易设备实现虚拟投影与物理碰撞的统一。人们可以利用投影设备与朋友远程打网球，情色行业也因此蓬勃发展——据说碰撞和触摸反馈与面对面几乎没有区别？”
“确实是这样，”他停顿了一下，撇开视线，“我是说打网球，球的运动轨迹模拟的很好。”
“这种技术实在是太便利了，所以即使是在2116年之后，新冠病毒因为特效疫苗的成功研制而被宣布从世界上彻底消失，大家也已经不再想要回到以前的生活了。有句古话是这样说的，由简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
“是的。”
这时候黄昏已经结束了，刚出生的夜晚呈现出稚嫩的灰蓝色，似乎是在诉说某些不可言明的隐晦的喜悦。
“可以先不开灯吗？”我看见他的眼睛在灰暗的模糊之中闪着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