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全文）(6)

“郎东哲，你是个医生，你也这样劝你的病人吗？”王春彧说。
“等我死了，你就把医馆租出去，卖了也行。你对你家小何好一点，别太严厉...”郎东哲说着，他早就想好了说词，就像他早就决定，怎样了却他的一生。
“你已经想好了，我只能照做。”王春彧说。他起身走到郎东哲面前，搂住郎东哲的脖子，在他的侧颈咬了一口。“我恨你。”
郎东哲和王春彧有很强的默契，将三个孩子蒙在鼓里，直至郎东哲离世的最后一刻。
那天上午，郎东哲正要出门时，突然倒地不起，五分钟前，他刚刚吻过王春彧的双唇。王春彧没有落一滴泪，平静地联系火葬场，送郎东哲最后一程。他见证过郎东哲最幸福快乐的时刻，他见证郎东哲从身强体壮变成一把骨头架子，他把郎东哲对他的叮嘱刻进他的骨头里。
王春彧恍惚着回到家中，收拾郎东哲的东西——或许该叫做遗物。王春彧把郎东哲挂在衣橱里的衣服撤出来，一件件叠好放进一个大收纳箱。“还有眼镜，还有你平时喝水的杯子，你的日记，还有...”王春彧突然愣住了，他没有看到郎东哲的戒指。那是他和郎东哲的情侣戒指，或许还戴在郎东哲的手上。

王春彧疯狂地在他自己的衣橱里翻找，在最深的角落里找出一个小盒子。王春彧向来不愿承认他对郎东哲的爱，郎东哲每次问起那枚戒指，王春彧都说丢了。“郎东哲...”王春彧轻声念着他的名字。
王春彧终于敢承认他对郎东哲的情感，却已天人永隔。王春彧拿出那枚戒指，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我把你弄丢了。”王春彧自言自语着。一滴泪珠滴在戒指上。
晚上，王春彧照常做好饭，等曹恩齐回来——今天是曹恩齐放月假的日子。王春彧不安地坐在餐桌前，盯着面前的桌子上的菜。他把所有关于郎东哲的东西都收了起来，似乎想从记忆中抹去郎东哲留下的回忆。思念藏不住，化作白发和泪珠。
“爸，我回来啦！”随着“咔嚓”的开门声，曹恩齐的声音也传进王春彧的耳朵。
王春彧缓缓地抬起头，清了清嗓子说：“恩齐，快吸收，来吃饭吧。”
曹恩齐乖乖地去洗了手，走进餐厅，坐在王春彧的对面。“王叔，我爸呢，我今天给他打电话他一直不接，您看到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