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列高举手臂(7)

女孩和医生道别，断开了和办公室的连接。她睁开现实的眼，呼吸现实的空气，坐在现实的座椅上，座椅由现实的机器制作出来，现实的电力维持着世界运转，可终究都是物理性的存在。相较之下，他目前所处的世界简单多了。
女孩发现自己裂成了两半，一半是愤怒到无以复加的，没有准确形体的；另一半则带着稀薄的担心，些许的苦涩，还有极度的不确定性的形体，女孩作为高位观察者，冷静的看着裂成两半的自己。
她决定认真看一次《1984》，出于义务，出于责任，出于别的什么。
拉出界面，搜索——女孩停住手，把界面关掉，她看着黑洞旁不停旋转的垃圾小车，里面飞出一本被翻得破破烂烂的印刷物，女孩坐在被开的破破烂烂的没有燃料的飞船上，隔着五十米厚的玻璃为那本书行注目礼——在她脑子中大概就是这么一幅图像。
她跑进他的卧室，简单的和墓室一样，桌子上摆着五十年前的一个虚拟偶像的塑料模型，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桌子表面显示“欢迎回来”，你认错人了哦。女孩悄悄的念叨，命令电脑打开书柜，一面墙缓缓搏动着敞开，露出里面的书架，书架上排列着用真空袋包装着的书本，那薄薄的膜似乎有五十米厚，把女孩礼貌的隔开，书架在那边的世界，女孩在这边。

夹在《乌合之众》和《论语》之间的就是那本可怜巴巴的书，乔治奥威尔，他的思想通过模因传递到了这个地方，他的世界通过时间抵达了这个地方，女孩拆开真空袋，深深吸了一口气，假想的甜蜜气息，没有现实，没有阿谀奉承，没有弄虚作假，把一梭子子弹直接打入了心脏。就像地狱一般的夏天中撕扯开了冰糕的外包装。
归根结底，他们都在那边，我在这边。女孩翻开书页。
加百列蹲下来，招呼那个孩子状的个体过来，那个个体似乎刚刚证明了哪一个命题一样开开心心跑了过来——它给我的就是这样一个概念，物理性的存在不必要了。
“小朋友，背一下上帝的教诲中的最基础几条。”
“嗯——上帝至高无上，上帝的领导就是绝对领导，上帝的意识就是绝对意识，上帝的规则就是绝对规则，我们存在是因为上帝存在，我们丧失是为了上帝丧失。”
“好了，再问你个问题，你们村里有没有谁长出尾巴啊？”
“有的！”小麦色的沟壑间露出快乐的表情。“我爸爸！还有隔壁的叔叔！长了好几天，没有人来切掉，妈妈没有告诉别人！”
“嗯——那可就有好多人了，你去替我把他们叫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