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列高举手臂(6)

亦或这就是自闭症的表现，我一直以来是在和一名重症患者交往。
女孩用尽全力，从记忆中找出关于病号的历史，小心翼翼，如同从环绕人造黑洞的大环上回收带着转子的垃圾小车，但少女做到了，借助“会忆”，她把目前为止二人生活的所有录像调出，给出指令：“调出我之外的另一单位的生活录像。”这个说法听上去有点不适，但AI很喜欢这样直白的说法，它确认女孩有着权限，忠实且迅速的调出图像。
“检查该单位所观看的哪些作品出现频率最高。”
“问，作品是否包括图像，录像，录音，文本？”
“是。”
画面纷纷消融，只留下一个图像，上面以不祥的字体写着四个数字。女孩和医生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几个数字，同时皱了皱眉。
“1984”
加百列让我看，让我记，可我觉得这没什么好记的。
面前的景象就是教科书上的胡佛村，标标准准，简直就和抄袭一样。一只畜生——很奇妙，那个不确定的腌臜形体给我的正是这样的印象——懒懒的趴在路口，看见加百列过来，它四肢死命一蹬，站立起来，疯狂的摇起尾巴，没有吠叫，似乎对加百列的尊敬和谄媚已经被转录入了DNA里。加百列没有理会。

几个矮小的人形从大理石建筑物的间隙中窜出来，身上和加百列一样穿着混纺布制成的白色长袍，只是袖子极短，衣摆极长，不合身到了不符合宇宙法则的地步。脸还好一些，只是略略违反了进化论：没有五官，皮肤是小麦色的，有几处凸起，但没有五官，和我的山羊尾巴一样，没有那些器官会出现在那里的实感与想象。身材比例是小孩的，奔跑的姿势也像教科书上的小孩一样，但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我不禁想调一下音量，没能找到音量键。
小孩状的无面人们停下奔跑，死死站在那里，死死用不存在的眼睛盯着加百列，有几个因为刹车太快而扑倒在地，流出了实实在在，淡红的血水。加百列没有理会。
“那个，这里是哪？”我忍不住问了。
“一个普通的村子，上帝意志汗毛的原子的核外电子。里面住着完全信仰上帝的居民们。”
“真的？”
“怀疑哪部分？不是村子？不是核外电子？”
“其实，是最后一部分……”我看见加百列完美的微笑，住口不说。
加百列保持着微笑。“易证，以这个村子为例，我将向你证明上帝无处不在。”
它迈着计算过的完美步子向一个孩子状的个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