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13.文章 (对应视频字幕)(4)

尤其是去哪必须要路过个别地方，不准备厮杀一场简直不成。但有些情况也不尽是人们想的那样。你能干点儿，单身往各处去，有人挑战时，只是一人近你身边来恶斗。若包围到你身边的顽童人数极多，你还可挑选同你精力相差不大的一人，你不妨指定其中一个说：“要打吗？你来。我同你来。”
到时也只那一个人拢来。被他打倒，你活该，只好伏在地上尽他压着痛打一顿。你打倒了他，他活该，把他揍够后你可以自由走去，谁也不会追你，只不过说句“下次再来”罢了。
可是你根本上若就十分怯弱，即或结伴同行，到什么地方去时，也会有人特意挑出你来殴斗。应战你得吃亏，不答应你得被仇人与同伴两方面奚落，顶不经济。
感谢我爸爸给了我一分勇气，人虽小，到什么地方去我总不害怕。到被人围上必须打架时，我能挑出那些同我不差多少的人来，我的敏捷同机智，总常常占点儿上风。有时气运不佳，不小心被人摔倒，我还会有方法翻身过来压到别人身上去。在这件事上我只吃过一次亏，不是一个小孩，却是一只恶狗，把我攻倒后，咬伤了我一只手。我走到任何地方去都不怕谁，同时因期间换了好些私塾，各处皆有些同学，大家既都逃过学，便有无数朋友，因此也不会同人打架了。

一年我们在号召下闹革命，反衙门。
事先，爸爸已经把家里的孩子都安排送走了，我没有随他们去，跟我爸妈在城里。
革命失败了，衙门就不停的杀头。
我明白不少亲戚昨晚也在城外杀仗后，心中十分关切。
听说衙门口有那么多人头，正与我爸爸平时为我说到的一些故事相合，我又兴奋又害怕，简直不知道怎么办。
家里几个叔叔全不见了，男的只有我爸爸在家里，坐在他专用的太师椅上，低下头来一句话不说。
慢慢有人上街看热闹了。
“小东西，怕不怕人头，不怕就同我出去。”
“不，我想看看。”
于是，我就跟我爸爸到了衙门口，成堆的几百个血污人头，血流满地，到处都是人头和血。
叔父问我，“小东西，你怕不怕？”
我说：“不怕。”
我原先已听了多少杀仗的故事，总说是“人头如山，血流成河”，看戏时也总说是“千军万马分个胜败”，却除了从戏台上偶尔能看见一木人头放在盘子里舞来舞去，此外就不曾看到过一次真的杀仗砍下什么人头。
革命算已失败了，但杀戮却还只是刚在开始，城防军防务布置妥当后，就派兵出去乡下捉人，捉来简单问几句，就去杀头，这样愚蠢残酷的杀戮继续了约一个月。